第二天是周末。
曾昊被精力十足的母亲李英拉着，开始了看房之旅。
李英女士的行动力堪称恐怖，有了千万预算的底气。
她直接锁定了市中心最顶级的几个楼盘。
最终，母子俩看中了滨江壹号院的一套大平层。
足足两百个平方，全景落地窗，一线江景，装修奢华。
“就这套了！”
李英当场拍板，连价都没怎么还。
直接刷卡付了全款，把一旁的销售经理看得一愣一愣的。
周一，曾昊回到支队上班。
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他的办公桌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那全是杨斌让他帮忙审核的案件卷宗。
密密麻麻，垒得比人还高。
“我的天……”
曾昊哀嚎一声，感觉未来半个月都要埋首在故纸堆里了。
他认命地坐下，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卷宗。
卷宗的封面上，写着几个字。
其中一起自首案引起其关注。
“云归市，楚宁择故意杀人案？”
曾昊挑了挑眉。
案情简介写得很简单。
犯罪嫌疑人楚宁择，于半个月前。
在家中杀害其女友薛馨雅，后将尸体藏于冰柜之中。
半个月后，楚宁择主动前往公安机关自首。
“自首？”
曾昊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这就有意思了。
激情杀人后抛尸或者藏尸。
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自首的案例并不少见。
但这个案子，怪就怪在，楚-宁择是半个月后才自首的。
如果真是心理崩溃，一般撑不过三天。
如果是不想被发现，那又为什么要去自首？
他继续往下看。
卷宗里写着，楚宁择自首后。
对于杀害女友薛馨雅的罪行供认不讳。
但他只承认人是自己杀的。
对于作案动机、作案手法、作案过程等一切细节，他都闭口不谈。
无论审讯人员怎么问，他都只有一句话。
“人是我杀的，你们判我死刑吧。”
这就更离谱了。
都来自首认罪了，还在玩深沉？
搁这儿演无间道呢？
曾昊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案子有猫腻。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给了刑侦支队五组。
“你好，我曾昊。”
“让你们组负责楚宁择杀人案的同志，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过五分钟，一个看着二十七八岁，身材高瘦。
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警察敲门走了进来。
他站得笔直，神情有些拘谨。
“曾老师，您好，我叫曲子岩，是五组的。”
“楚宁择的案子是我负责的。”
“坐。”曾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态度随和。
“别紧张，就是问问情况。”
曲子岩小心翼翼地坐下，但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曲子岩是吧？跟我说说这个案子，卷宗上写得太简单了。”
曾昊开门见山。
“是！”
曲子岩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
“报告曾老师，我们接到楚宁择自首后。”
“立刻前往他的住所，在冰柜里找到了被害人薛馨雅的尸体。”
“法医鉴定，死因是胸部单刃锐器刺穿心脏，导致大出血死亡。”
“我们在现场厨房的刀架上，找到了一把水果刀。”
“上面检测出了死者的血迹，以及嫌疑人楚宁择的指纹。”
“我们走访了周围的邻居和死者的朋友。”
“了解到死者薛馨雅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
“除了楚宁择这个正牌男友外。”
“还在外面同时交往了多个男性。”
曲子岩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们推测，是楚宁择发现了女友出轨的事实。”
“两人发生争吵，过程中，楚宁择情绪失控。”
“失手用水果刀杀害了薛馨雅。”
“之后因为害怕，将尸体藏在冰柜里。”
“直到半个月后，心理防线崩溃，才来投案自首。”
听完汇报，曾昊不置可否。
“这个推论，听上去是那么回事。”
“但有个问题。”
曾昊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为什么不交代细节？”
“按你们的说法，这是激情杀人。”
“事后他也后悔了，来自首了。”
“这种人一般都会有很强的倾诉欲。”
“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争取宽大处理。他这个态度，不正常。”
曲子岩被问得一愣，额头渗出细汗。
“这个我们也觉得奇怪，但是他一口咬定就是他干的。”
“物证也指向他，我们……”
“带我去看看他。”曾昊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
“对，就现在。”
曾昊站起身，不容置疑。
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曾昊见到了楚宁择。
一个长相斯文，戴着眼镜的男人。
看上去文质彬彬，很难把他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他安静地坐在审讯椅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楚宁择。”曾昊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叫曾昊，市局的。”
楚宁择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嘶哑。
“警官，别白费力气了。”
“人是我杀的，我认罪。”
“哦？”曾昊笑了。
“那你倒是说说，人是怎么杀的？为什么要杀她？”
楚宁择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那句话。
“我杀了她，我罪该万死，你们判我吧。”
他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只会重复这一句台词。
曾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
突然，他开口了。
“你是在替人顶罪吧？”
话音落下，楚宁择那死水一般的眸子里。
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尽管极其轻微，但还是被曾昊捕捉到了。
有戏！
“你以为你闭上嘴，把所有罪都扛下来。”
“就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曾昊身体前倾，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告诉你，不可能。”
“这个案子，我接了。”
“我会一查到底，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
“到时候，你替人顶罪，是包庇罪。”
“而那个人，依旧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楚宁择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
他紧紧地咬着牙，脸色发白，一言不发。
“我……”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就是凶手。”
看到他这个样子，曾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家伙，百分之百是在顶包！
他站起身，不再多说一句，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门外，曲子岩正焦急地踱着步。
看到曾昊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曾老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