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姝姝醒来时,寝殿内已洒满金灿灿的阳光。
她伸手摸了摸身旁冰凉的锦被,胤禛想必早已去上早朝了。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与殿内蜜桃香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宝鹊。”
她轻声唤道,却见进来的不止宝鹊一人,宝娟也跟在后面,低眉顺眼地捧着洗漱用的铜盆。
苏姝姝微微蹙眉:
“宝娟,你的嗓子好了?”
宝娟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脖颈弯出一道恭顺的弧度:
“谢主子关心,奴婢好些了。”
那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嘶哑得令人心惊。
站在一旁的宝鹊忍不住皱眉,早晨她还劝宝娟多休养几日,谁知这人执意要来伺候,这副嗓音若是惊扰了主子可如何是好。
“嗯?这不是还没好全。”
苏姝姝也皱起眉头,她可不是会苛责下人的猫猫,怎么人没好全就来服侍了。
就在此时,脑海中突然响起001小心翼翼的电子音:
“宿主……有个事情要给你说一下。”
“说。”
“这个宝娟,不是风寒,是中毒导致的嗓子哑了。”
“什么?”
苏姝姝心头一震,回忆宝娟得风寒之前的事,似乎…是那碗安神汤。
她有些生气,001怎么现在才告诉自己这件事。
仿佛知道苏姝姝怎么想的,系统001有些委屈:
“在原主的记忆中,宝娟是最值得她信任的心腹,怎么可能会害她呢。也就是刚才察觉到她声音有些不对劲,所以才扫描了一下。”
“说的也是…不过你还能扫描出来这个也是挺厉害的。”
“这是每个系统都有的能力,而且宿主你放心,后续发展我都会时时刻刻盯着的。”
“好呀,辛苦你了。”
脑海中的交谈在片刻间就结束,她看向已经跪在地上的宝娟,眼里划过嘲讽。
既然知道这是个背主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奴婢只想赶紧服侍主子,望主子垂怜。”
宝娟伏在地上,身子伏的低低的,姿态卑微至极。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忠心耿耿的奴婢。
“好了,起来吧。”苏姝姝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她淡然的神色,“知道你忠心,可忠心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回去好生将养,痊愈了再来伺候。”
宝娟没有起身,反而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
她心里清楚,这嗓子就算好了也会留下沙哑的后遗症,若此时退下,恐怕再无出头之日。
如今延禧宫炙手可热,多少宫女太监挤破头想进来,她岂敢离开半步?
“奴婢不敢忘却做奴才的本分,这风寒已经好了,只嗓子有些不适,实在不敢偷懒躲闲。”
她声音嘶哑,却字字恳切。
现在宫里人人都想来找门路进延禧宫,如果她不在主子身边服侍,怕是没过几天就被人顶替位置,再无出头之日了。
苏姝姝从妆奁中取出一支鎏金步摇,在发间比了比,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
“也罢,本宫知道你的忠心,也念着你的忠心,平日里你就做些清闲的活计,不必太过操劳。”
这温柔的话听在宝娟耳中却如惊雷炸响,她身子一颤,险些跪不稳。
主子这话...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她忍不住想着这种可能性,身子轻颤。
一旁的宝鹊满脸羡慕,宝娟姐姐真是好福气,娘娘不仅不嫌弃她坏了嗓子,还特意关照她做轻活,这样的恩宠真是求都求不来。
“好了,下去吧,日后由宝鹊近身服侍。”,苏姝姝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角,语气轻描淡写。
“是,奴婢告退。”
“是,奴婢领命。”
两人同时应声,却都明白,从此刻起,她们在延禧宫的地位已然调转。
宝娟低着头退出寝殿,背影透着几分仓皇,宝鹊则小心翼翼地继续为苏姝姝梳发,手法比往日更加轻柔。
“娘娘早膳要用些什么,奴婢让小全子去膳房传话。”
“小全子?”
苏姝姝透过铜镜看向宝鹊,面露疑惑,“延禧宫何时多了个叫小全子的太监?”
宝鹊手上一顿,脸颊微红,似是有些难为情:
“回娘娘,自您晋位后,就有不少宫女太监想来延禧宫当差。昨日这小全子找到奴婢...”
她声音渐低,最终还是如实相告,“他拿了十两银子,求奴婢给份差事。奴婢看他年纪小,实在可怜,就...”
她说着便要跪下,被苏姝姝止住,示意她接着说。
“奴婢绝不是为着十两银子,实是那小全子看起来可怜,奴婢看他瘦弱,穿的又破旧,冬日里手上生的冻疮到还没消下去…”
“那银子你收了吗?”
听到这话,宝鹊“扑通”一声猛的跪下,快的苏姝姝都没反应过来。
“奴婢没收,只还给他让他去领件新衣服。”
宝鹊说的委婉,苏姝姝却明白她的意思,在这深宫里,底层太监若不使银子,连件像样的衣裳都领不到。
这小全子想必是走投无路,才咬牙拿出全部积蓄谋个出路。
“行了,起来,又不会罚你。”,苏姝姝伸手虚扶了一下。
宝鹊期期艾艾起身,眼里还憋着泪。
“奴婢也没许他什么,只让他在偏殿扫扫地。”
“嗯,知道了,去膳房要个酒糟小汤圆,要红豆馅的,其他的按照份例来。”
“奴婢这就去吩咐。”
“让小全子去。”
“是,奴婢这就去。”
宝鹊吩咐喜儿去找了小全子,经过这事,宝鹊大宫女的地位也算稳固了。
能在主子跟前说上话的,还能让主子这么重用一个小太监,可不是主子的心腹大宫女了么。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半日功夫,延禧宫上下对宝鹊的态度就热络了许多,一口一个“宝鹊姐姐”叫得亲热,倒让单纯的宝鹊摸不着头脑。
用过早膳后,苏姝姝特意让宝鹊赏了小全子一碟点心。
这举动让延禧宫众人大感意外——谁不知道昭嫔娘娘最不喜太监近身?如今竟赏赐一个刚来的小太监,其中深意令人琢磨不透。
本以为是宝鹊吹了耳边风,谁知这平日里不喜太监近身的昭嫔娘娘也能赏赐一个太监,还是个刚调到延禧宫还没一天的小太监。
这可让延禧宫里原本的太监们有些吃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