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空气中飘着现磨咖啡的香气。
长桌一侧坐着几家传媒公司的代表,有的在低头整理资料,有的在低声交谈。
薛一楠刚落座,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花青墨走在前面,穿黑色丝绒吊带裙,外面套着件金属链条装饰的短款皮衣,长发利落地挽成高颅顶发髻,耳坠是银色的尖刺造型,走过来时,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她身后跟着个穿浅紫色衬衫的男人,袖口别着珍珠袖扣,手里抱着个文件夹,正是苏颜。
“各位久等了。”苏颜先笑着打了招呼,语气里带着点熟稔的活络,而花青墨径直走到长桌另一端坐下,将手里的竞标文件往市场总监面前一放,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雨,“我要做‘暗黑女王’人设,这个代言位,非我莫属。”
立刻有人皱起眉,“花小姐是不是太自信了?我们公司的艺人可是拿过时尚资源的,爵境这种高端会所,需要更成熟的形象。”
“成熟?”花青墨抬眸扫过去,眼神带着点桀骜,“现在的高端市场,早就不吃‘温婉贵气’那套了。”
“爵境的定位是‘隐秘奢华’,我的人设刚好契合,你们拿什么跟我比?”
“话不能这么说吧?”另一家传媒公司的代表放下咖啡杯,“你才刚回国,连代表作都没有...”
“代表作不是靠熬资历熬出来的!”苏颜立刻接过话头,往前站了半步,护在花青墨身侧,语气带着点泼辣的护短,“各位老师先别急着酸...”
“花花的骨相和镜头感,上次拍的杂志大片你们没看吗?”
“而且我们做过市场调研,18到35岁的目标客群,有68%喜欢‘暗黑系’人设,比你们说的‘成熟形象’受众广多了!”
“再说了,爵境要的是‘话题度’,花花现在的讨论度,难道不比那些‘安全牌’艺人强?”
他这番话怼得众人哑口无言,花青墨又补充道,“我还能带来妗夜传媒的独家资源,你们能吗?”
眼看场面要失控,薛一楠抬手敲了敲桌子,清脆的声响让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她抬眸看向花青墨,嘴角噙着点浅笑,“花小姐的方案,我们很感兴趣。”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离开,有的还忍不住回头瞪了花青墨一眼。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几人时,薛一楠站起身,伸出手,“花小姐可愿意做爵境的代言人?”
花青墨歪了歪头,目光落在她腕间的手表上,眼底闪过丝疑惑,随即又染上点了然的笑意,“当然。”
她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凌厉,“代言短片一出,我保证爵境的客源至少涨三成。”
“这么自信?”薛一楠挑眉。
“就是这么自信。”花青墨放下笔,瞥了眼她伸出的手,没去握,转身就走,“我也没想到,雾凇的酒保Nan,会是爵境的幕后老板。”
苏颜连忙跟上,路过薛一楠时,尴尬地笑了笑,递过来一张名片,“薛总别介意啊,我们家花花就是这性子,回头我好好说她!”
说完小跑着追上去,“我的小祖宗,你等等我,高跟鞋别跑那么快!”
薛一楠收回手,指尖蹭了蹭掌心,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她把合同递给程砚舟,语气里带着点玩味,“告诉你家boss,花小姐果然聪明...”
“她根本没信我是幕后老板,这马甲,估计撑不了多久。”
程砚舟接过合同,点了点头。
薛一楠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雨渐渐小了,腕间的手表反射着窗外的光。
她想起花青墨刚才眼底的疑惑,又想起封景辰提到花青墨时的温柔,忽然觉得,这两人的拉扯,比封家的纷争有趣多了。
绯夜清吧的霓虹在酒杯里晃出细碎的光,薛一楠正调着杯“尼格罗尼”,橙皮屑落在酒液上,泛起圈浅橙的涟漪。
爵士乐低缓地绕着天花板转,吧台前只有零星几个熟客在低声聊天,直到玻璃门被推开,带着点寒气的风裹着个穿深灰西装的身影走进来,是程砚舟。
他袖口沾着点咖啡渍,领带歪了半寸,显然是刚从什么急事里抽出身,径直走到吧台前,将一份文件夹轻轻放在薛一楠手边,“薛医生,这是爵境下周的活动流程,boss让我送过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还有件事...boss和花小姐昨天在爵境顶层吵了一架,为五年前黑客大赛的事。”
薛一楠握着调酒勺的手猛地顿住,冰块在杯里撞出清脆的响。
她抬眸看向程砚舟,对方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具体吵什么没听清,只听见boss提了‘wildcat’和‘埋伏’,花小姐情绪挺激动,摔了文件就走了。”
程砚舟走后,薛一楠盯着吧台上的文件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五年前瑞士那间四十平米的小公寓,封景辰浑身是血撞开门的画面,突然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事。
那天她刚结束医学课的解剖实验,白大褂还没来得及换,门就被“砰”地撞开。
封景辰倚在门框上,黑色风衣浸满了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袖口还在滴着暗红的血珠,额角的伤口混着汗水,把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
“别送医院。”她开口时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帮我取子弹。”
薛一楠当时吓得手都软了,伸手去扶她,指尖触到风衣下滚烫的皮肤,“你手臂都快废了!必须去医院!而且我这儿没有麻药!”
封景辰却一把推开她,踉跄着走到酒柜前,扫落三瓶珍藏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那是薛一楠用第一个月调酒小费买的,标签还没撕。
她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这就是麻药。”
酒瓶空了两瓶,封景辰才把自己摔在客厅的地毯上,左臂搭在矮桌上,声音已经有些模糊,“子弹在...肱骨内侧,没打穿。”
薛一楠蹲在她身边,打开急救箱时手还在抖,里面只有解剖课用的镊子、消毒棉和缝合线,连像样的麻醉剂都没有。
她蘸着酒精擦镊子,抬头就看见封景辰盯着天花板,眼底泛着红,“问吧,趁我还清醒。”
“黑客大赛到底怎么了?”薛一楠捏着镊子的手悬在她伤口上方,不敢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