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北凯心神微滞的是怀中传来的气息。
少女的身体很轻，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那份纤细。
而一股极其清淡，却异常好闻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
与他平日接触的机油、汗水和训练场尘土味截然不同。
这气息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头因刚才战败和此刻亲密接触而生出的些微烦躁与尴尬。
旁边的泽西和文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泽西揉了揉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腮帮子，又瞅了瞅北凯那故作镇定却红了的耳朵。
泽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想调侃两句。
但想起娇娇的巴掌和刚才自己的惨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只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含义不明的轻哼，眼神里却飘过一丝“没看出来啊北凯你小子”的玩味。
文东则没那么含蓄，他摸着下巴，瞥了眼车里正被北凯小心安顿，脸色苍白却依旧沉静的少女。
文东压低声音用气音对旁边的泽西嘀咕：“啧……动作还挺熟练，不过话说回来……”
他也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虽然离得远闻不真切，忍不住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是挺香的哈。”
泽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低声道：“闭嘴吧你，还想挨揍吗？”
不过他自己也忍不住偷偷朝车里看了一眼。
北凯干脆利落地拉开后座车门，一言不发地坐了进去，占据了娇娇右侧的位置。
高大的身躯坐进来，使得原本宽敞的后座也显得紧凑了些。
他刻意与娇娇保持着一点距离，但存在感极强。
几乎是同时，方中也从另一侧车门麻利地钻了进来，坐在了娇娇左侧，动作轻快得像只殷勤的家养犬。
他坐稳后，还特意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不会碰到女孩受伤的脚，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这样一来，娇娇就被一左一右“保护”在了后座中央。
美真看了看这阵势，了然地笑了笑，自己坐进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后面那辆由殿南驾驶的车里，泽西透过车窗，将前面车里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同样在看的文东，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一点酸溜溜的吐槽。
“喂，看到了没？前面车里……什么鬼情况？”
”一个两个的，都被迷惑了？方中那小子也就算了，北凯那冰块脸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文东摸着自己还有点疼的脸颊，眼神同样在前车后座那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他闻言嘿嘿低笑了两声，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谁知道呢……说不定啊，这巴掌挨多了，就打开什么奇怪的开关了？”
“不过话说回来，” 他摸了摸下巴，眼神变得有点探究。
“北凯刚才抱人那姿势，啧，标准。”
“方中那小子，殷勤得跟见了骨头似的。”他话里有话，暗指女孩不仅身手了得，在影响人方面似乎也有一套。
泽西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莫名地被一种更复杂的，掺杂着些许好奇和隐隐约约被“排除在外”的微妙感觉所取代。
他扭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不知在想什么。
前车里，气氛则安静得多。
娇娇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脚踝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北凯坐得笔直，目光平视前方，看似专注路况，实则全身的感官似乎都在不自觉地关注着身旁少女细微的动静。
她偶尔因颠簸而轻蹙的眉头，隐忍的吸气声，还有那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的清新暖香。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方中则是另一番景象，他时不时小声询问：“娇娇，要不要把窗户开一点？”
“脚这样垫着高度合适吗？”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殷勤备至，却又不会过分吵闹。
开车的殿南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三人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没说什么，只是将车开得更稳了一些。
医院门口。
两辆车先后停稳，殿南率先下车，快步走向急诊入口去询问流程。
北凯则已经绕到车侧，再次俯身，动作比来时更稳，将娇娇从车里抱出。
这一次，他的手臂收得更妥帖，避开她受伤的脚踝，眉宇间凝着一层不易察觉的严肃。
方中像个小跟班似的护在一旁，手里抓着娇娇的外套和包。
文东和泽西也下了车，两人站在几步外，看着北凯抱着娇娇走向急诊大门的背影，表情都有些复杂。
“还真当自己是护花使者了。”泽西低声嘟囔，语气却没了之前的尖锐。
文东揉了揉自己依旧酸痛的胳膊，难得正经地说：“她脚肿成那样还能把我们四个撂倒……”
“换成你，你能做到？”
泽西不说话了。
急诊室里，值班医生是个中年女性，看到娇娇肿得发亮的脚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弄的？摔的还是扭的？多久了？”她一边问，一边示意北凯将少女放在检查床上。
“训练时不小心扭到的，大概……两三个小时前。”娇娇轻声回答，避重就轻。
“胡闹！”女医生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又扫过围在床边几个高大的年轻男人。
“肿成这样才送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逞强！”
女医生轻轻按压脚踝周围，娇娇疼得吸气，手指下意识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北凯站在床尾，看着她忍痛的模样，下颌线绷紧。
方中则急得直搓手。
殿南已经办好了手续回来，沉默地站在一旁。
文东和泽西靠在门边，没有进来，但目光也锁在医生手上。
“需要拍片，”医生直起身，语气肯定。
“肿得太厉害，我怀疑有韧带撕裂，甚至可能有小的骨折。”
“先去拍x光，你们谁去缴费？”
“我去。”殿南和方中同时开口。
“我去吧，队长，”方中抓过单据。
“你留着。”方中说完就小跑着出去了。
拍片室在另一栋楼，有段距离。
北凯再次抱起娇娇，殿南在前面引路。
夜晚的医院走廊安静漫长，只有几人的脚步声和推车偶尔滑过的声音。
“其实……可以借个轮椅。”娇娇小声说。
“没必要。”北凯回答得简短，步伐未停。
文东和泽西跟在后面几步，看着北凯抱着人依旧走得很稳的背影。
文东用气音对泽西说：“你信不信，北凯现在心跳绝对超速。”
泽西翻了个白眼，但没反驳。
拍片过程顺利。
等待结果时，几人坐在放射科外的长椅上。
少女的脚被小心地垫高，疼痛在静止后更加清晰地叫嚣。
她闭着眼，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