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一日的午后，四阿哥府内一片宁静。清仪正歪在暖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从胤禛书房里找来的、讲述各地风物的杂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实则是在默默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巩固昨夜修炼的成果。
她能明显感觉到，府里的下人，尤其是正院伺候的，态度愈发恭敬，甚至带上了一丝敬畏？她偶尔抬眼，便能捕捉到宫女太监们飞快垂下的眼帘和那掩饰不住的探究目光。
“嗯？”清仪心下微动，“是因为敬茶归来后，那脑疾夫君愈发异常的表现，让下人们觉得我这位福晋手段非凡，能引得冷面阿哥如此痴迷？”她无所谓地撇撇嘴，继续看书，“随他们怎么想，耳根清净就好。”
她不知道的是，外面的世界，关于她和胤禛的流言，已经发酵到了何种地步。
皇宫，某处宫道。
“听说了吗？四阿哥大婚次日，亲自给四福晋画眉呢！”
“何止画眉！我听说啊，四爷连福晋的胭脂水粉都要亲自挑选，梳头更是不假他人之手！”
“真的假的？四爷他……他不是向来……”
“千真万确！永和宫当值的姐妹亲眼所见，四爷那眼神，啧啧，恨不能把福晋揣兜里带着！”
“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四爷竟是这般深情之人？”
流言如同滚雪球，从宫内蔓延到宫外，在各皇子府、勋贵府邸之间飞速传递。版本不断升级，从最初的关切异常演变成了亲手描眉、挑选胭脂，甚至还有更离谱的四福晋一笑，四爷连功课都搁下了之类的说法。
四阿哥府，书房。
苏培盛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各处听来的、已经夸张变形的流言，挑着相对温和的版本，禀报给了胤禛。
“外面如今，都在传爷您对福晋爱护有加。”苏培盛斟酌着用词，偷偷觑着自家主子的脸色。
出乎他意料的是，胤禛听完，非但没有丝毫愠怒，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满足的笑意。他甚至还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
苏培盛内心再次掀起惊涛骇浪：爷这不仅是转了性子，这简直是换了个人啊！被这么议论，居然还觉得高兴？
胤禛的确心情不错，流言虽夸张，但核心无非是说他极为重视福晋。这正合他意！他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乌拉那拉清仪是他胤禛放在心尖上的人，谁也不能轻慢，至于那些细节失真？无伤大雅。
“由他们去说。”胤禛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纵容，“福晋初入府，年纪小，脸皮薄，外面若有什么不中听的话传进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嗻！奴才明白！”苏培盛心头一凛，连忙应下，这是要护到底了。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胤禛从上书房出来，正准备回府，却在宫门口恰好遇见了联袂而来的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
“哟！这不是四哥吗？”老九胤禟率先开口，一双桃花眼带着戏谑的笑意，上下打量着胤禛，“弟弟们这几日可是听了不少四哥的佳话啊！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真是羡煞弟弟们了！”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老十胤?立刻嘿嘿笑了起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老八胤禩则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却似有若无地落在胤禛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若是往常，听到兄弟这般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胤禛即便不立刻冷下脸，也绝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但今日，兄弟几人却惊讶地看到，他们那位素来严肃的四哥，闻言非但没有不悦，那线条冷硬的唇角，反而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露出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目光扫过胤禟，语气平淡中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九弟若是羡慕，早日求皇阿玛指婚便是。”
胤禟：“……”
胤禩：“……”
连憨直的老十都愣住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四哥吗？被这么打趣，居然没冷脸？还笑了？虽然那笑容浅得几乎看不见，但确实是笑了！还反过来将了老九一军！
胤禟被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胤禩眼中的探究之色更深了，他心思缜密，立刻意识到这不寻常。老四这人，最是看重规矩脸面，如今竟对流言蜚语甘之如饴？这绝不仅仅是新婚欢喜那么简单。那位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让一块寒冰化作绕指柔？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缘故？
他心中对那位尚未正式见过面的四嫂升起了浓厚的兴趣，以及一丝隐晦的忌惮，能让老四如此反常的人，绝不会简单。
“四哥与四嫂琴瑟和鸣，乃是喜事。”胤禩笑着打了个圆场，语气温和，“弟弟们也是为四哥高兴。”
胤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径直上了自家马车离去。
留下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八哥，你看四哥他……”胤禟凑近胤禩，压低声音，“是不是中邪了？”
胤禩望着那远去的马车，目光深沉，缓缓摇了摇头：“中邪未必，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位四嫂，我们得找机会，好好见识一下。”
胤禛回到府中，径直去了正院。
踏入院门，就看见清仪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捏着几片不知名的叶子，似乎在研究上面的纹路，实则是在感应其内微乎其微的木灵之气。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身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显得她侧颜恬静，气质空灵。
下人们见到他，纷纷无声行礼，眼神敬畏。
清仪听到动静，抬起头，见他回来，便放下叶子，起身迎了一下，规矩地福了福身：“爷回来了。”
“嗯，看起来情绪稳定，龙气平稳。不错，今日资源状态良好。”她内心评估着。
胤禛看着她这副温顺守礼的模样，再想起外面那些关于自己痴迷她的流言，以及兄弟们惊讶的眼神，心中有种奇异的满足感。他走上前，很自然地虚扶了她一下：“在做什么？”
“闲着无事，看看花草。”清仪答道，心里补充：“研究此界灵植的存活可能性。”
胤禛点点头，与她一同走进屋内。
他看着清仪恬静的侧颜，为她斟了杯热茶，心中那份失而复得的喜悦依旧充盈。只是，在这喜悦之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悄然浮现。
眼前的福晋，容貌与记忆中一般无二，依旧是那般清丽端庄，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比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几分郁色的女子，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灵动，尤其是那双眼睛，沉静时如古井无波，偶尔流转间，却仿佛能洞察人心，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通透与疏离。
她看他时的眼神，温顺之下，似乎总隔着一层什么，不像妻子看夫君，倒像是，像是在观察什么有趣的事物？
只是，眼前的福晋，似乎比记忆中更加灵动，也更让人看不透了，胤禛端着茶杯，暗忖道。这份不同，让他欣喜，也让他心底悄然生出了一丝想要更深探究的欲望。
而一旁的清仪，接过他递来的茶，心里想的却是：今日主动斟茶，情绪稳定，未出现异常行为。看来持续的龙气滋养，对稳定他的病情颇有助益。继续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