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怜星紧闭双眼,屏住呼吸,等待着预料中的狂风暴雨时,头顶却传来了宫寒渊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比平时似乎低沉沙哑了些许。
“既然醒了,就老实躺着。”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但却奇异地没有斥责,也没有提及那未完成的抄写和污损的书稿。
沈怜星惊疑不定地睁开眼,怯怯地看向他。
只见宫寒渊已经移开了目光,侧头对着门外方向,提高了些许音量,依旧是那不容置疑的语调:“赵伯,让李太医进来。”
李太医?太医?
沈怜星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是因为虚弱而产生了幻听。
他……他不是应该厉声质问,或者直接下令惩罚吗?怎么会……叫太医?
房门被轻轻推开,赵伯引着一位提着药箱、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身着太医官服,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谨慎,显然对这位权势滔天的督公极为敬畏。
“督主。”李太医躬身行礼。
“给她看看。”宫寒渊言简意赅,目光甚至没有再多看沈怜星一眼,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是。”李太医不敢怠慢,连忙走到床榻边。
沈怜星依旧处于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之中,直到李太医温和地示意她伸出手腕诊脉,她才下意识地配合。
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偷偷瞟向那个重新坐回圈椅中、姿态看似慵懒随意、却依旧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玄色身影。
他到底……想做什么?羞辱她的新方式?先示以“关怀”,等她放松警惕后再给予更沉重的打击?还是说,他只是不想让她这个“所有物”这么快就坏掉,毕竟她还“有用”?
无数的猜测在她心中翻腾,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这种行为,与她认知中那个暴戾阴鸷、冷酷无情的东厂督公形象,产生了巨大的矛盾,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慌。
李太医诊脉的过程十分仔细,又查看了她额角的伤口和红肿的手腕,眉头渐渐皱紧。
片刻后,他收回手,转身面向宫寒渊,恭敬地回禀道:“启禀督主,这位姑娘是劳心过度,气血两亏,加之身体极度疲累,又受了撞击,方致昏厥。手腕是长时间用力过度所致,需好好将养,万不可再如此耗损。额角的伤倒是皮外伤,已无大碍,但需注意勿要感染。”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医者的郑重,补充道:“最重要的是,姑娘如今心神损耗极大,郁结于心,脉象虚浮紊乱,急需静心调养,万万不可再受刺激,否则……恐伤及根本,于寿数有碍。”
最后几个字,李太医说得格外小心翼翼。
静养?莫受刺激?沈怜星听着这诊断,心中更是苦涩。
在这座华丽的囚笼里,最大的刺激源,不就正坐在眼前吗?她忍不住再次看向宫寒渊,想知道他对这番诊断会作何反应。
是嗤之以鼻?还是觉得她太过“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