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庭院极大,移步换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彰显着皇家的气派与底蕴。
宾客们三三两两分散在各处,或赏玩奇花异草,或在临水的敞轩中品茗闲谈,但无论身处何方,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追随着那两道身影——玄色蟒袍,气势迫人的东厂督公,以及他身侧那抹惊艳夺目、令人移不开眼的胭脂红。
宫寒渊步履沉稳,目不斜视,仿佛周遭那些或惊惧、或探究、或艳羡的目光都不存在。
他并未与任何人寒暄,只带着沈怜星,径直走向宴席主位附近,一处视野极佳、却也最为引人注目的水榭。
那里,已有几位身份显赫的宗室亲王和重臣在座。
沈怜星指尖依旧轻轻搭在他的小臂上,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衣料下肌肉的坚实与隐含的力量。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微微垂着眼,尽量忽略那些如同蛛网般黏着在她身上的视线,每一步都走得如同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她能听到自己过速的心跳,能感觉到后背沁出的冷汗几乎要浸湿那华美的浮光锦。
就在他们即将步入水榭的刹那,斜刺里一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似乎是某位郡王世子,大约是酒意上头,又或是被沈怜星的容光所慑,竟失神了片刻,目光直直地、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落在了沈怜星身上,甚至下意识地向前挪了半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直目视前方的宫寒渊,倏地侧过头。
他那双深邃的凤眸,如同骤然凝结的寒冰,精准地锁定了那位失态的世子。
没有怒斥,没有警告,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那样平静地、幽深地看了一眼。
但那一眼之中,蕴含的冷意与威压,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要可怕。
那是一种如同猛兽巡视领地、发现入侵者时,所散发出的、无声却致命的警告。
那位世子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酒意霎时醒了大半,眼中掠过强烈的恐惧,慌忙低下头,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去,再不敢抬头多看一分。
宫寒渊这才缓缓收回目光,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手臂微微一动,带着沈怜星,步履未停,从容地踏入了水榭。
沈怜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他刚才那一眼,不仅仅是在警告那位世子,更像是在向在场所有人宣告——他身侧的这个女人,是他的所有物,不容任何人直视,不容任何人觊觎。
这种极致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让她遍体生寒。
她在他眼中,与一件稀世的古董、一匹名贵的宝马并无区别,只是归属权更加明确,禁忌性更强。
水榭中的几位大人物见到宫寒渊,纷纷起身,态度客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忌惮。他们的目光在宫寒渊和沈怜星之间快速扫过,带着惊疑、揣测,却无人敢多问一句。
“督公今日雅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亲王笑着寒暄,目光却不敢在沈怜星身上过多停留。
宫寒渊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并未多言。
他携着沈怜星在主位旁预留的席位坐下,姿态闲适,却无形中掌控了整个水榭的气氛。
沈怜星坐在他身侧,能闻到他身上那冷冽的沉香气息,混合着水榭外飘来的湿润水汽和花香,形成一种奇异而令人窒息的氛围。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放置在聚光灯下的蝴蝶标本,美丽,却失去了所有生机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