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流再涌与借势筑墙
入夏后,长安的暑气渐渐浓了。朔方那边传来的消息愈发安稳——霍去病病愈后,带着军队在漠南巡了一圈,匈奴残部望风而逃,还顺手收编了两个归降的小部落,军威更盛。孙玄把这些消息整理好,抄录多份,有意无意让府里的仆役传出去,不多时,长安便没人再提“大司马病重”的话,连暗地里窥伺的目光都收敛了不少。
他没闲着。借着朔方安稳的势头,他让刘管家把灞水田庄的佃户重新规整了一遍——把那些勤恳老实、种粮收成好的农户挑出来,免了他们半年租子,还借了些新农具给他们;对那些偷奸耍滑、把田地荒着的,直接收回田契,另找农户佃种。
老农户捧着免租的文书,红着眼圈给孙玄磕头:“小郎君是活菩萨!俺们一定把地种好,多打粮食给您!”孙玄扶他起来,笑着说:“粮食是大家一起种出来的,你们日子好过了,我这儿才安稳。”
这事传开,灞水一带的农户都念孙玄的好,有农户家里做了新酱菜,还特意送来府里,说“小郎君尝尝鲜”。面板上“民望”一栏从“微薄”涨到了“良好”,“孙家根基”的小芽旁,竟多了个“乡邻依附”的淡绿标识。
郑先生见了,捻着胡须点头:“收民心者收根基。你这么做,比囤再多粮都有用——将来若真有难处,这些农户就是你的底气。”
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朝堂上又起了波澜。公孙贺虽被削了权,却没彻底倒台,他暗中联络了几个对张汤不满的老臣,借着“盐铁专营伤及商贾”为由,在朝堂上弹劾张汤“苛政扰民”,还拿出几份“商贾联名上书”,说张汤查税太严,逼得好些商户关了门。
汉武帝本就对盐铁专营的民怨有所耳闻,听了弹劾,虽没立刻处置张汤,却也召他进宫训了顿话,让他“宽和行事”。张汤憋着气回府,次日就托人给孙玄送了信,只说“公孙贺咄咄逼人,需寻破局之法”。
孙玄拿着信去见郑先生,把事情说了。郑先生沉吟片刻,问:“公孙贺弹劾张汤,用的是‘商贾联名书’?那些商贾,真的是自愿上书?”
孙玄一愣:“先生的意思是……”
“商贾多怕张汤查税,但若说联名弹劾,未必敢。”郑先生指尖敲着案面,“公孙贺定是拿了好处,或是用了手段,逼他们签的名。你若能找到一两个被胁迫的商贾,让他们反戈一击,说联名书是伪造的,公孙贺就成了‘欺君’。”
孙玄眼睛亮了:“可商贾怕公孙贺报复,未必敢说真话。”
“所以得找个有胆子,又跟公孙贺有仇的。”郑先生笑了笑,“灞水田庄附近不是有个姓周的粮商?我记得他前两年被公孙敬声抢过粮,一直怀恨在心。你去见见他,许他些好处,他或许肯帮忙。”
孙玄立刻去了周粮商的铺子。周粮商是个矮胖的中年人,见孙玄来了,连忙迎进来,听说来意,脸色变了变:“小郎君,公孙家势大,我若敢反口,怕是……”
“周掌柜别怕。”孙玄递给他一袋银子,“这是五百两,你先拿着。若事成,我让去病兄在陛下面前提一句,让户部少收你一年的税。就算不成,大司马府也保你平安——公孙贺现在自身难保,不敢动你。”
周粮商看着银子,又想起被抢粮的事,咬了咬牙:“好!我干!公孙贺那老东西,早就该治治了!他上个月还让人来逼我签联名书,说不签就查我偷税漏税,我这儿有他手下逼我的字条!”
他从箱底翻出一张字条,上面是公孙贺管家的笔迹,写着“若不署名,后果自负”。孙玄收好字条,又跟周粮商说了说辞,让他次日去御史台找张汤作证。
第二天,周粮商果然去了御史台。张汤拿着字条和周粮商的证词,立刻入宫面圣。汉武帝见了字条,又传周粮商问话,得知公孙贺胁迫商贾伪造联名书,当即怒了——他最恨臣下欺瞒。
当即下旨,削去公孙贺丞相之职,贬为庶人,公孙敬声也从大牢里提出来,流放敦煌。公孙家彻底倒了。
消息传到大司马府,刘管家笑着道贺:“小郎君,这下可没人敢找咱们麻烦了!”
孙玄却没笑。他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清楚——公孙贺倒了,还会有别人冒出来。长安的棋局,从来都是此消彼长。他转身对郑先生说:“先生,我想把灞水田庄旁边的几亩荒地买下来,建个作坊,让农户们农闲时做点农具、纺些布匹,既能换钱,也能囤些实用的东西。”
郑先生看着他,眼里满是赞许:“你能想到这点,就真的长大了。有田有粮,有作坊有手艺,孙家的墙,才算真正筑起来了。”
面板上“孙家根基”的小芽,不知何时已长成了一株小小的幼苗,茎秆虽细,却透着韧劲。孙炎看着屏幕里孙玄规划作坊的身影,突然觉得——那个千年后的孤儿孙炎,和这个千年之前的孙玄,好像真的通过这株幼苗,紧紧连在了一起。他们都在努力扎根,努力活下去,努力让“孙”这个姓,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