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空巢的落寞与重逢的暖意
秋风吹黄了田埂上的草,也吹空了陈秀家的院子。小狗们被抱走后,枣树下少了追逐打闹的毛茸茸身影,只剩下小浅和棕花依偎在一起晒太阳,偶尔对着空荡荡的院子“汪汪”叫两声,像是在呼唤那些跑远的孩子。
陈秀看着落寞的小浅,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每天都会多给它们加个肉菜,有时是炖得酥烂的猪骨,有时是拌了肉汤的米饭,想让它们能开心点。小浅却总是把最好的那块肉推给棕花,自己啃剩下的骨头,浅黄的毛在秋风里显得有些蓬乱,像是没心思打理。
有天张大爷带着小壮来串门,小壮已经长到小浅的一半大,浅黄的毛油亮油亮的,看到小浅,立刻挣脱张大爷的手,扑进它怀里,用头蹭它的脸,嘴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小浅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用舌头舔着小壮的耳朵,尾巴摇得能碰到地面,项圈上的铃铛“叮铃”响个不停。
棕花也走过来,用鼻子闻了闻小壮,温柔地舔了舔他的后背。小壮则像个回娘家的孩子,围着棕花转圈圈,还把自己叼来的骨头放在她面前,像是在孝敬母亲。陈秀看着这一幕,眼眶有点热——原来狗也跟人一样,孩子走得再远,也记得回家的路。
张大爷坐在院子里,跟陈秀聊起小壮的趣事:“这小子机灵得很,昨天帮我把偷鸡的黄鼠狼赶跑了,跟小浅一个样。”小浅像是听懂了夸奖,对着张大爷“汪汪”叫,尾巴摇得更欢,还叼来自己藏的枣子,放在张大爷脚边,像是在请客。
从那以后,张大爷隔三差五就会带着小壮来串门,李婶也偶尔会带小褐来看看。每次小狗们回来,院子里就热闹起来,小浅和棕花会带着它们在田埂上跑,教它们新的捕食技巧,看着它们笨拙地模仿自己的样子,眼神里满是欣慰。
阿强和小林国庆节回去后,感情越来越好,打电话说打算年底结婚。陈秀忙着给他们准备嫁妆,把自己攒了多年的积蓄拿出来,又把家里的老木箱翻出来,里面放着她年轻时做的新被褥,打算翻新一下给阿强当婚被。小浅就趴在木箱边,看着陈秀缝缝补补,时不时用头蹭她的胳膊,像是在给她帮忙。
棕花的主人也来过几次,说棕花生的那只小棕狗长得很壮实,还说等阿强结婚时,要送只老母鸡过来贺喜。陈秀笑着答应了,说要请他喝喜酒。小浅听到“结婚”两个字,像是想起了什么,跑到棕花身边,用头蹭她的肚子,像是在问“我们还会有孩子吗”。棕花只是温柔地舔了舔它的脸,像是在说“不急”。
冬天来得早,第一场雪落下时,陈秀正忙着给阿强准备新婚的红被褥。小浅趴在窗边,看着雪花飘落,浅黄的毛上沾了层白汽,像裹了层薄霜。它的眼神里少了些年轻时的莽撞,多了些沉稳,像个成熟的男人,守着自己的家和爱人。
阿福的身体越来越差,常常趴在窝里一整天不出来,吃饭也吃得很少。陈秀每天都会给它煮点瘦肉粥,用小勺一点点喂它,小浅则守在它的窝边,用舌头舔它的耳朵,像是在唤醒它的精神。阿福偶尔会抬起头,用头蹭蹭小浅的脸,眼神里带着不舍,像是在交代什么。
有天夜里,陈秀被冻醒,起来给阿福盖被子,发现它已经没了呼吸,身体僵硬地蜷缩在窝里,嘴角却像是带着笑意。陈秀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抱着阿福冰冷的身体,说不出话。小浅也凑过来,用鼻子闻了闻阿福,然后对着陈秀“呜呜”叫,像是在哭。
第二天,陈秀和小浅把阿福埋在了枣树下,那里是阿福最喜欢晒太阳的地方。陈秀在坟上插了根红布条,小浅则把自己最爱的那块骨头埋在了旁边,像是在给母亲留着。从那以后,小浅每天都会趴在枣树下,对着阿福的坟“汪汪”叫两声,像是在跟母亲说话。
阿强和小林回来参加婚礼时,看到枣树下的红布条,知道阿福走了,心里都不好受。小林抱着陈秀的胳膊,轻声说:“阿姨,别难过,阿福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还在看着我们呢。”陈秀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是啊,它只是换了个地方守着我们。”
婚礼办得很热闹,村里的亲戚都来了,张大爷带着小壮,李婶带着小褐,棕花的主人也来了,还真的送了只老母鸡。小浅穿着阿强给它买的新项圈,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招待客人,像是在帮忙操办自己的喜事。棕花则安静地趴在窝里,看着这一切,眼神里带着温柔。
席间,小林给小浅和棕花各夹了块肉,笑着说:“小浅,谢谢你照顾我阿姨,以后我和阿强会常回来的。”小浅叼起肉,放在棕花的碗里,然后对着小林摇尾巴,像是在答应。陈秀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觉得阿福没有离开,它的精神活在了小浅身上,活在了这个家里。
婚礼结束后,阿强和小林回城了,带走了陈秀给他们准备的新被褥和腌菜。小浅跟着车跑了老远,直到看不见了才回来,趴在枣树下,对着阿福的坟“汪汪”叫,像是在告诉它“阿强结婚了,很幸福”。
冬天的院子里,只剩下小浅、棕花和陈秀。陈秀坐在屋里纳鞋底,小浅趴在她脚边,棕花则趴在它的身边,三只生命依偎在一起,抵抗着冬日的寒冷。枣树上的红布条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阿福在对他们微笑。
这个冬天,在失去与获得中悄然过去。小浅在送别母亲的过程中,懂得了生命的轮回——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就像阿福活在它的记忆里,活在这个院子的每一个角落。而它能做的,就是带着阿福的精神,继续守好这个家,陪着陈秀,等着阿强和小林回来,让这份重逢的暖意,永远流淌在这个平凡的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