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台球厅没多久,老金接了个电话,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云哥,赵科长那边……约你明天上午见面,说是有‘要事’相商,地点……在‘静心茶舍’。”
静心茶舍?又是那里。
王云眼睛微微眯起。
李副局长倒台后,赵科长权势看涨,这时候主动约见,肯定不是喝茶聊天那么简单。
“知道了。回复他,我会准时到。”
…
……
第二天上午,静心茶舍。
还是那个僻静的包厢。
赵科长今天没穿制服,一身便装,早早泡好了茶,看到王云独自前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王总,请坐请坐!”
寒暄几句,赵科长切入正题,搓着手,显得有些为难:“王总啊,你们‘云起建设’的材料,我都仔细看过了,很不错,很有潜力。”
“不过嘛……最近关于你们公司,尤其是你个人,有些不太好的传闻啊。”
开始了!!
王云不动声色:“哦?什么传闻?”
“唉,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赵科长摆摆手:“说什么你在庆云镇有些……嗯,江湖背景,行事比较……激烈。”
“当然,我个人是绝对不信的!企业是合法企业嘛!”
“但是,评审组里其他一些专家,比较看重这个‘企业形象’和‘负责人声誉’,难免会有些……顾虑。”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尤其是现在罗沛然那边,也遇到点麻烦,上面风声紧,对这种涉及‘营商环境’和‘社会稳定’的因素,特别敏感。王总,你得理解啊。”
王云心中冷笑,这是先敲打,再卖好。
“赵科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赵科长身体前倾:“王总你得尽快想办法,消除这些负面影响。比如,能不能找一些有分量的单位或者个人,为你们公司,也为你个人,做做担保?”
“或者,最近有没有参与一些能体现社会责任的公益活动?再不行……是不是考虑一下,更换一下公司法人代表?”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不成熟的小建议哈。”
担保?公益活动?换法人?说来说去,就是要王云让出“云起建设”的实际控制权,或者至少表面上切割干净,然后他赵科长才好在评审中“操作”。
“赵科长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王云没有正面回答:“不过,我也听说,罗沛然的‘沛然建工’,最近好像也麻烦不少?税务审计都在查他,这会不会影响他的评审资格?”
赵科长脸色微微一变,干笑两声:“那个……那是两码事,两码事。”
“罗总那边,自然有他的办法。咱们还是先说你这边……”
话没说完,包厢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赵科长皱了皱眉:“谁啊?不是说了不要打扰吗?”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茶舍制服的服务员端着茶点进来,低着头,声音恭敬:“赵科长,王总,我们老板听说贵客光临,特意送了点新到的茶点,请慢用。”
赵科长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放那儿吧。”
服务员放下茶点,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抬起头,对王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云看清他的脸,心中猛地一震——是阿鬼伪装的!
阿鬼怎么会在这里?还伪装成服务员?他冒险现身,肯定有极其重要的消息!
只见阿鬼借着放茶点的动作,极其隐蔽地将一个小纸团塞到了王云手边的茶碟下面,然后迅速低下头,退了出去。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赵科长正心烦意乱,根本没注意。
王云不动声色,用喝茶的动作掩护,迅速将纸团捏在手心。
“赵科长,您刚才说到哪里了?”王云面不改色地问。
赵科长被打断,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发作,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说,王总你得尽快拿出消除影响的方案,时间不等人啊。招标评审虽然延迟了,但也就这几天了……”
王云一边敷衍着赵科长,一边悄悄在桌下展开纸团。上
面是阿鬼用极细的笔迹写的一行字:“吴遇袭重伤,北佬明干的,疑似内讧,罗急调人手,目标不明。小心。”
吴遇袭重伤?吴瑞明?北佬明干的?!内讧?
王云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跳。
阿鬼冒险传递的消息,太震撼了!
吴瑞明和北佬明不是刚勾搭上吗?怎么转眼就翻脸了?
是分赃不均?还是从一开始就是陷阱?又或者……是罗沛然发现了吴瑞明的背叛,借北佬明的手清理门户?
罗沛然紧急调派人手,目标不明?是针对北佬明?还是……察觉到了其他威胁?比如,自己?
信息量巨大,且充满危险!
王云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依旧平静,对还在喋喋不休的赵科长道:“赵科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拿出一个让您和评审组满意的方案。”
“今天就不多打扰了,我先回去准备。”
赵科长见王云似乎被说动,脸色好看了些:“这就对了嘛!王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放心,只要你们公司‘干干净净’,评审这边,我会尽力帮你们说话的!”
王云起身告辞,匆匆离开静心茶舍。
一上车,他立刻对驾驶位的老金道:“快!回锦绣华庭!联系阿峰大壮,立刻集合!出大事了!”
车子飞驰。
王云拿出手机,想给阿鬼打电话确认细节,但想了想,又放下了。
阿鬼此刻必定在更危险的地方潜伏,不能轻易联系。
回到锦绣华庭,阿峰大壮已经在了。
王云将阿鬼传递的消息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我丢!”
阿峰第一个跳起来:“北佬明把吴瑞明干了?这么快就狗咬狗?罗沛然还调兵遣将?他想干嘛?趁机把北佬明也端了?还是冲咱们来?”
大壮瓮声瓮气道:“要不要俺带人去探探?”
老金眉头紧锁:“太乱了,吴瑞明重伤,生死不知。”
“如果是北佬明下的手,那他们之前的合作就是个笑话,北佬明要么是被人当枪使了,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罗沛然这时候调集人手,意图难测,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王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思考。
吴瑞明遇袭,重伤。动手的是北佬明的人。
这意味着:第一,吴瑞明和北佬明的联盟破裂,或者根本就是假象。
第二,北佬明背后可能还有人指使,或者他想黑吃黑。
第三,罗沛然现在很可能处于暴怒和极度不安全感中,他调集人手,既可能是报复北佬明,也可能是防备其他可能趁火打劫的势力(比如自己)。
甚至……可能是察觉到了梅姐或者刘昌达的异动。
“阿峰,大壮,让所有兄弟进入戒备状态,家伙准备好,但没我命令,不准有任何动作。
老金,动用所有关系,打听医院消息,确认吴瑞明的真实情况,还有罗沛然人马的动向。”
“六子!”
王云看向眼神发亮的六子:“‘皇庭一号’那边,不用盯了。”
“换目标,想办法摸清楚罗沛然常去的几个地方,还有他手下几个重要头目的住址和活动规律,要快,但要小心!”
“明白!”众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