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书中文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他颓然地垂下手臂,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桂香……别说了……孩子听着呢。”

他转身,不再看妻子,默默地拿起墙角的木盆,走到东厢房的豁口下,接那不断漏下的雨水。雨水砸在盆底,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嗒、嗒”声。他没有工具,也没有材料去修补屋顶,只能先用这最笨拙的方式,尽量减少屋里的损失。

招娣看着父亲佝偻着背,沉默接水的背影,又看看眼神空洞、喃喃自语的母亲,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这个家,不仅仅是被拆掉了屋顶,更像是从内部开始瓦解了。爹和娘之间,那层看不见的、维系着这个家的东西,出现了深深的裂痕。

她把土生小心地放在里屋的炕上,盖好那床又硬又薄的被子。然后,她走到灶台边,开始生火。家里还有一点点之前挖的野菜,她小心翼翼地洗了,又量出小半碗粟米,准备熬粥。

家里的气氛沉重得能拧出水来。只有灶膛里微弱的火苗,和窗外持续的雨声,证明着时间还在流动。

粥熬好了,稀得能照见人影。招娣盛了三碗,一碗端给依旧坐在门槛旁、如同石雕般的母亲,一碗端给还在默默接水、浑身湿透的父亲。

桂香没有动。

陈满仓接过碗,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女儿那小心翼翼、带着惶恐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他哑声说:“你先吃,喂土生吃点米汤。”

招娣摇摇头,端起自己那碗,走到里屋,用小勺子一点点撬开弟弟的嘴,喂他喝温热的米汤。

陈满仓端着那碗稀粥,走到桂香身边,蹲下。“桂香,吃点东西。”他的声音干涩。

桂香毫无反应。

陈满仓把碗放在她脚边,自己则靠着门框坐下,端着碗,却没有吃。他看着院子里渐渐小了的雨,雨水冲刷着泥泞,却洗不掉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和绝望。

“我错了。” 黑暗中,陈满仓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桂香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当初……不该非要生这个儿子。” 陈满仓继续说,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要是只有招娣一个,咱们家……不会是这样。”

这话像是一根针,刺破了桂香麻木的外壳。她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地看向陈满仓:“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当初不是你天天唉声叹气,说没儿子抬不起头?不是你娘临死前拉着你的手,说不能让老陈家断了根?!”

陈满仓被噎得说不出话。是,都是他。传统的枷锁,传宗接代的压力,是他和无数像他一样的男人,一起套在自己和家人脖子上的。如今,这枷锁快要将他们勒死了。

“是我没用。” 陈满仓低下头,看着手里那碗清澈见底的粥,“护不住家,护不住粮食,也……护不住你们娘仨。”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的无能和失败。没有咆哮,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生活彻底碾碎后的平静承认。这种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让桂香感到心寒。

她看着丈夫湿透的、蜷缩起来的背影,那曾经也算宽阔的脊梁,此刻瘦削得像随时会折断的柴棍。她心里那点疯狂的怨气,忽然间就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无力的悲哀。她和他,不过是这时代洪流里,两只拼命挣扎却终究无法逃脱的蚂蚱,互相撕咬,又能改变什么?

她伸出手,没有去端那碗粥,而是轻轻碰了碰陈满仓冰凉潮湿的手臂。

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让陈满仓的肩膀猛地一颤。

桂香没有说话,收回手,重新将目光投向门外的雨幕。但那股萦绕在她周围的、尖锐的疯狂气息,渐渐消散了,只剩下和这雨天一样无边无际的疲惫和苍凉。

这一夜,注定无眠。

陈满仓和桂香挤在还有一半完好的主屋炕上,听着隔壁东厢房滴滴答答的漏水声,各怀心事,沉默到天明。招娣搂着土生,睁大眼睛看着黑暗,耳朵警惕地捕捉着父母的每一声呼吸,每一次翻身,生怕他们再次爆发,或者……做出什么可怕的决定。

第二天,雨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

桂香早早起来了,她看起来平静了许多,只是眼底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青黑。她开始默默地收拾屋子,清扫雨水带来的泥泞,把浸湿的、不值钱的杂物搬到还能遮雨的地方晾晒。她的动作机械而缓慢,仿佛每一分力气都需要从骨头缝里挤出来。

陈满仓则找来了几根细木棍和一大块破旧的、满是补丁的塑料布。他爬上摇摇欲坠的梯子,试图用这些简陋的东西,暂时堵住那个屋顶的豁口。他干得很吃力,受伤的身体和压抑的情绪让他动作迟缓,好几次都差点从湿滑的梯子上滑下来。招娣在下面紧张地看着,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就在陈满仓勉强将塑料布盖好,用石头压住边缘时,王寡妇端着一个粗瓷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桂香姐,满仓哥……”她声音很低,带着歉疚和不安,“昨个儿……我也没敢过来。这点咸菜疙瘩,你们……凑合着吃点。”

桂香停下手中的活,看着王寡妇,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感激,也没有责怪。她默默地接过碗,点了点头。

王寡妇看着被破坏的东厢房,看着陈满仓还在修补的狼狈身影,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桂香说:“姐,别怪村里人冷漠……大家……大家也都怕啊。王德贵那人……唉,昨儿晚上,村东头老李家,也被叫去训话了,说他家媳妇好像又怀上了……”

桂香的手一抖,碗里的咸菜差点洒出来。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潮湿冰冷的空气。

“我知道。”她哑声说,“不怪你们。”

是啊,能怪谁呢?怪这穷山恶水?怪那铁面无情的政策?还是怪自己投错了胎,生错了时代?

王寡妇又安慰了几句,匆匆走了,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不幸。

陈满仓从梯子上下来,看着王寡妇送来的那碗黑乎乎的咸菜疙瘩,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这点施舍,杯水车薪,却也是这冰冷世界里,唯一一点微弱得可怜的温度。

他走到桂香身边,看着她在院子里,一点点捡起那些被雨水泡胀、已经无法食用的零星麦粒。她的背影单薄而执拗。

“我……”陈满仓开口,声音沙哑,“我去看看,能不能在河边下几个篓子,弄点鱼虾。”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不需要本钱的活路了。

桂香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陈满仓拿起角落里破旧的鱼篓和麻绳,拖着依旧疲惫的身体,向村外的小河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的土地是如此的虚浮,不再能承载他的重量。

招娣看着父母之间这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心里并没有感到轻松。她知道,有些东西变了,再也回不去了。风暴撕开的裂痕,不会因为雨停就自动愈合。它就在那里,像一个潜伏的伤口,稍有不慎,就会再次崩裂,流出脓血。

这个家,像一条在狂风暴雨中被打得千疮百孔的破船,勉强没有沉没,却只能在茫茫苦海上,漫无目的地漂流,不知彼岸在何方,也不知下一个浪头,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将他们彻底吞没。

活下去。

仅仅是为了这两个字,他们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并且,前路依旧一片漆黑。

陈满仓拖着沉重的步子向河边走去,背影消失在村口那棵老槐树的拐角。院子里的桂香直起腰,将手里那捧泡得发胀、已然无用的麦粒,狠狠扔进湿漉漉的泥地里。她看着它们溅开,如同看着自己破碎的生活。

她转身,目光落在招娣身上。女儿正拿着比她还高的扫帚,费力地清扫堂屋里的积水和泥印。那瘦小的身影,那过早承担起一切的沉默,像一根针,刺着桂香麻木的心。她想起昨天自己失控时说的那些混账话——“把招娣送人”。一阵剧烈的愧疚攫住了她。

她走过去,夺过招娣手里的扫帚,声音干涩:“我来。你去看看土生醒了没,给他弄点吃的。”

招娣抬起头,看了母亲一眼,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里,没有了昨天的惊恐,只剩下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她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进了里屋。

桂香握着扫帚柄,手指用力到泛白。她开始疯狂地打扫,仿佛要将所有的绝望、愤怒和无力,都随着这些污水和泥土一起扫出这个家门。她扫得那么用力,灰尘扬起,在从破洞透进来的微弱光柱中狂乱地飞舞。

里屋,土生醒了,没有哭闹,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姐姐。招娣爬上炕,摸了摸弟弟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她用小碗盛了点儿早上剩下的米汤,已经凉透了。她想了想,端着碗走到灶膛边,想加点柴火热一热,却发现柴火所剩无几,而且大部分都被昨天的雨水打湿了。

她蹲在灶前,尝试着用一些半干的柴草引火,浓烟呛得她直流眼泪,火却迟迟燃不起来。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了她。连给弟弟热一口米汤,都变得如此困难。

桂香在外屋听到招娣压抑的咳嗽声,扔下扫帚走进来。她看着女儿被烟熏黑的小脸和通红的眼眶,什么也没说,接过她手里的火石和柴草。她熟练地拨弄着,挑出稍微干爽的细枝,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吹气。浓烟依旧,但终于,一点微弱的火苗蹿了起来,贪婪地舔舐着潮湿的柴薪,顽强地燃烧起来。

火光映照着母女二人沉默的脸庞。招娣看着母亲专注的侧影,看着她眼角新添的细纹和鬓角不知何时沾上的灰白,昨天那些伤人的话语带来的寒意,似乎被这灶膛里艰难升起的微弱暖意,驱散了一点点。

“娘,”招娣轻声开口,“后山……那片坡地后面,我上次看到还有好多马齿苋和灰灰菜,没被人挖完。”

桂香添柴的手顿了顿。“嗯。”她应了一声,“等天放晴了,地干些,我去挖。”

“我跟你一起去。”招娣立刻说,“我知道路,我挖得快。”

桂香抬起头,看着女儿。招娣的眼神里有一种恳求,仿佛一起去挖野菜,是她能为这个家做的、唯一确定有用的事情。桂香心里一酸,点了点头。

米汤热好了,招娣小心地喂给土生。小家伙大概是饿极了,小嘴嚅动着,吃得有些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满仓家的?在屋不?”

是村支书陈老栓的声音,带着几分惯常的、不冷不热的腔调。

桂香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里屋那点可怜的口粮。王德贵刚走,支书又来做什么?她擦了擦手,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才应道:“在呢,支书,您进来吧。”

陈老栓背着手走了进来,他五十多岁年纪,脸上带着庄稼人特有的风霜,也有几分基层干部的精明。他先是瞥了一眼正在修补的屋顶,又看了看院子里尚未清理干净的狼藉,叹了口气。

“唉,你说这事闹的……”他开场永远是这和稀泥式的感叹,“昨天王主任他们……也是执行上面的政策,你们也别太往心里去。”

桂香站在堂屋门口,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陈老栓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继续说道:“粮食……按标准给你们留了口粮,省着点吃,熬到秋收,问题不大。这房子嘛……回头我让民兵连找点稻草过来,帮着把漏的地方先苫一下,总不能让雨一直这么灌着。”

这算是风暴过后,来自村里官方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抚”和“善后”。

桂香依旧没说话。她知道,陈老栓来,绝不只是为了说这些。

品书中文推荐阅读:玄幻:老婆绝世仙子,我却要逃婚绑定变美系统,绿茶在位面杀疯了快穿:挖野菜系统崩溃了四合院:生那么多孩子!怪我咯灵轩心动快穿之疯批反派在线作死快穿:钓系美人穿成黑月光之后开局策反病娇女BOSS的我无敌原神获得造物主系统的诸天之旅傅同学,我知道你暗恋我恶魂觉醒后,全宗门哭着求我原谅太师祖在下,孽徒桀桀桀!穿越年代文:工具人拒绝剧情哼,老娘才不想当什么丘比特火行天下末世向导:四大哨兵争着宠霹出个天尊化神老祖作香童是认真的豪门奶爸开局,养个外挂小奶娃摸一摸就能修仙,还要脸干什么!国运:扮演张麒麟,我是女版小哥真千金驻岛开荒,嫁禁欲军官赢麻神卦狂妃又在撩人了世界与尔青云仙梦张悦的逆袭没错,我哥和我爹都是大佬末日重生:鬼观音她畸变成神抗战:从远征军开始小孕妻齁甜,被绝嗣大佬抱回家宠快穿之云华真君圆满之旅快穿:我家宿主超厉害的,嗷呜盗墓:修仙修到青铜门碎裂掌控被未婚夫送去和亲后,我把他刀了快穿之改变be世界一夜情后,穆总失控刑侦六组全家读我心后杀麻了,我负责吐槽原神:从摸鱼开始出轨爹,爱赌妈,重生我笑呵呵一吻唤醒前世爱人我在古代当开山大王60后婆婆与80后儿媳知否:心狠手辣如兰传!崩铁,从雅利洛开始的星际军阀要命!她马甲满级,你惹她干嘛依靠MC我在古代种田种成了女皇悍女重生:莫少的心尖宠快穿:成了绿茶炮灰女配穿成主角手中宝
品书中文搜藏榜:异兽迷城半相热恋快穿:我在异界客串路人甲家外火影世界的修士开局逃荒,女尊小混子她吃喝不愁和狂野总裁同房后他说我只是陌生人墓虎带着两宝去逃荒,我逃成了首富穿越乱世,我有空间我怕谁秦老六的生活日常奥特次元:羁绊之力全能站姐变爱豆后成顶流了高嫁京圈大佬,渣前任悔疯了!末世,女主她拿百亿物资杀疯了孤独摇滚!属于老兵的孤独!穿越知否之我是墨兰末世,恋爱脑杀了最后一位神性转魔王的异世界冒险脑叶公司:逐渐离谱的员工我,AI凡人闯仙界首辅肥妻有空间小宫女娇软妩媚,一路荣宠成太后后妈恶毒后妈爽,后妈日子过得好陆爷的闪婚新妻明日方舟:构史学主演她是一池春水文昭皇后传邪祟复苏,我为阴世主综漫:作品太刀,雪乃让我别写了玄学直播间,大佬又算命攒功德啦八零软妻人间清醒,首长别茶了!孤爱的哥哥居然是敌国皇亲快穿:战神大人只想找lp贴贴嫡女谋略:妖孽夫君请上门百字日记白日深诱职业魅魔,青梅校花不放过沈氏家族美人祭莫爷养的小公主我用重生埋葬他勾魂的眼神方舟里的后勤官快穿之鼠鼠我呀,太上进了四合院:我何雨柱,国之栋梁斗破:天命反派,云韵哭惨了皇后,你逃不掉的重生成草,我修妖也修仙我花钱超猛,系统嘎嘎宠我!
品书中文最新小说:瞎猫撞上甜耗子:穿越医女情事录锦棠春:重生之女探花绑定系统后她成了全能大佬殷商:盖世人皇木叶:疯批开局,写轮眼有点极端掏空全家真千金带空间下乡救亲妈穿越之我在洪荒赚功德崩坏:零食舰长的崩三狂想曲炮灰开局爆改美强惨女尊鸣潮:开局鸣式?完全之龙!穿越诸天之旅万人迷穿越,被腹黑县长扛回家废灵根的我,能看见仙的死期救命!我的使徒全是病娇!海贼王之最强幻兽种重生之花都逆袭取名废,概括:修罗场,男主全崩九渊煞魔语音厅:我的cp暗恋我末世:明日之后,但能互穿mc我靠手搓药丸成圣公主别种田了!回来执掌国运吧!穿成Be文男主后我蚌埠住了民间异闻传记开局吞噬万器,我有百万器灵大军重生60在四合院当孩子王小花仙一张时牌打穿拉贝尔大陆寂灭魔帝:开局道侣是帝尊出马仙奇葩仙家天团带亿物资嫁疯批,我在七零飒爆了侯门娇女风华录炼体封神,凡体逆袭录乱世之中以哥儿之身胜天半子我盗的是帝王气运六零娇气包有灵泉,禁欲大佬诱宠开局系统逼我破案,结果我成神探九阴九阳录抱歉,我有疯病,诡异勿扰魔方与城市的棱角茧房逆袭满级大佬伪装小白后炸翻都市天渊十三界洪荒:我,物理学家,带人族逆袭综影视:古早影视悲惨男主男配们重生之祁同伟的逆袭之旅光之美少女:光与暗的传说王爷的男德炸了【综盗笔】长宁:百年契约我有一剑,可逆混沌夺我血汗钱?我反手搬空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