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太过长他人志气!” 朱聿鐭猛地站起,“不过是些夸大之词!若刘子承当真神勇,何以在河南按兵不动?建奴猖獗,不过是先前官军孱弱,换做我等,未必不能将其驱逐!”
郑芝龙抚掌大笑,眼中却无笑意:“二殿下所言在理!据末将所知,刘子承麾下虽有火器,但兵力虽然有数十万,然能调动之兵不过数万。而我郑氏,单是能战之兵便有二十万,战船三千余艘……”
他凑近朱聿键,压低声音道,“且容那朱由崧与承运朝先斗个两败俱伤,届时……”
他抬手做了个揽取天下的手势,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恍若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
朱聿键神色复杂,良久才叹道:“再看看吧……”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远处闽江浪涛声隐约传来,似在诉说着这乱世中,各方势力的野心与挣扎。
郑芝龙退下时,望着朱聿键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暗自摇头。这王爷终究太过优柔寡断,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有机会在这乱世中,实现自己 “海上霸主,权倾天下” 的野心。
张献忠攻陷衡州后,朱常瀛逃往广西梧州却死在那里。其子朱由榔遂以广西梧州为基础,在吏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留守桂林瞿式耜,广西总兵,杨国威的维护下,到也安稳,但他也是巧妙的拉拢了焦琏,这个本是杨国威的部将到也给他了一点安心。
他并没见有去争天下之,却无奈两广总督丁魁楚却已秘密筹备之中,丁魁楚此人掌握着广东的部分兵力和大量的财富。但他为人贪婪,首鼠两端,更关心自己的利益。他亦想着借朱由榔之名,再助自己向上而去,然却这承运皇帝的登基占尽了天下大势,他虽知自己自然不敌这新朝,但火中取栗的想法却是断然不绝。
他没有向新朝呈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反而借口梧州风土不好,亲自将朱由榔从梧州接到肇庆而来。
在那新建的王府之中,这两广的文臣武将们最终确定了静观其变,就如郑芝龙的想法一样,前面有弘光朝顶着的,自己这里毕竟 是天高皇帝远之地。
他们却不知道有支百人之队已然进入了两广,向着潮州而去。
作为海上霸主,自然有海上霸主的眼线,当北海穿梭不停的往返于北海与日本虾夷之时,他得到这情报已是月余之后,他密切的关注着这一切,他想不通这大明的水师何以会往返北海。
而他却疏忽了南下的百余下只舰船,纵然他就算是知道,他也只会是嗤之以鼻,毕竟在他看来,这些大明的水师实在称不上是水师,自己三千舰船任意拉一艘出来,火力都在其之上,这大明的海上水师相较西夷人的船也好,火器也罢,都差得太远了。
而南下的舰船返回登莱后又是月余才又开始南下,但他们紧紧贴着东番而行,这一路,倒也没被郑芝龙发现,倒是被那荷兰人给发现了,他们还以为 是郑芝龙的海船,把他们紧张得一路跟随。
好在这只舰队向南经澎湖又一直进入南海,这才让荷兰人放下心来,而此时舰队才又调头北上。
此次南下舰队的统领乃黄蜚,这百支舰船也算是登莱最拿得出手的家底了,而在返程奉命回到登莱的这一个月,由河南而至的工匠们与登茉的船匠对这百只船也进行了整备,表面看似变化不大,但船舷侧增加的炮口,也足以让这只舰队有了些许的战力,至少不会像以前根本打不过海盗,只能当成运输船来用。
眼看着陆地就在面前,他对身边的副将道“放锚,派人去打探。”
他选择的 南澳岛,只因此处朝廷管理时有真空,南澳岛在明末成为中外海盗、海商集团的聚集地和重要基地。
他们百船必须要一个相对较大的港口,而这里处于闽广相接之处,倒也有些两不管的样。
暮色中的南澳岛渐渐沉入黑暗,唯有几处渔火在港湾中明明灭灭。黄蜚的旗舰刚一抛锚,便有几艘小船划了过来,船头立着的汉子满脸横肉,腰悬弯刀,大声喊道:“哪来的船只?可知这南澳岛是谁的地盘!”
副将握紧刀柄,正要发作,却被黄蜚抬手拦住。他整了整商贾打扮的衣袍,朗声道:“我等乃登莱商号,途经贵岛,想补充些淡水粮食,还望行个方便。” 说着,抬手抛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
那汉子一把接住银子,掂量了几下,眼中闪过贪婪之色,却仍警惕道:“既是如此,随我去见岛主吧。”
黄蜚向副将使了个眼色,带着几名亲兵随小船而去。岛上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屋内,南澳岛的海盗头目陈阿三正搂着歌姬喝酒,见到黄蜚等人进来,醉眼惺忪地打量一番:“听说你们要补给?”
“正是。” 黄蜚不卑不亢,又取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还望陈岛主多多关照,日后若有需要,我等商号也愿与岛主合作。”
陈阿三看着银票上的数额,眼睛顿时亮了,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来人,给几位贵客安排住处,明日一早便帮他们采买物资。”
然而,黄蜚等人在岛上的一举一动,早已被郑芝龙安插的眼线看在眼里。消息传回厦门,郑芝龙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冷笑一声:“登莱水师?竟敢在我的地盘附近屯兵,真当我郑氏是好欺负的?”
他当即下令:“命蔡牵率二十艘战船,去南澳岛探探虚实,若是敢有异动,直接给我轰沉!”
与此同时,肇庆城中,丁魁楚也收到了关于南澳岛的密报。他皱着眉头,将密信丢在桌上:“承运朝的水师跑到南澳岛去做什么?”
一旁的幕僚沉吟道:“大人,依属下看,这恐怕不是个好兆头。南澳岛地处闽广交界,他们若是以此为据点,恐怕下一步就要对两广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