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骧卫临时营地设在距离黑石堡约四十里外的一处小型绿洲。说是绿洲,其实不过是一片洼地中顽强生长的十几棵沙枣树和一汪浑浊的泉水,但在无垠沙海中已是难得的喘息之地。
营地中央最大的帐篷内,气氛凝重。
北鹏盘膝坐在简陋的毡垫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平稳许多。《皇极惊世诀》缓缓运转,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冀州鼎的虚影在识海中沉浮,散发着温润的玄黄之气,助他稳固神魂。
帐篷一角,那个救回来的男孩被安置在铺了厚毡的地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薄毯,依旧昏迷。陆小荷正小心翼翼地用沾了清水的布巾擦拭他脸上的污垢。男孩的呼吸很轻,眉头紧锁,似乎在梦魇中挣扎。
李明远、周正阳和几名天工院骨干围在另一侧临时搭起的木案边,案上铺着油布,上面整齐摆放着几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焦黑的黑色蛇形雕像碎片——来自黑石堡核心洞窟。
一小袋暗红色的细灰,用特制的“封灵玉瓶”装着——来自“祭司之骨”心脏崩毁后的残留。
几片焦黄破碎的皮革残页,上面有扭曲的文字——从洞窟废墟中抢出的部分经卷。
一枚刻着复杂蛇纹、质地非金非铁的令牌——从某个被击杀的高阶咒术师身上搜出。
以及,几块颜色暗沉、带着锈迹的金属碎片——来自南口红沙区域边缘地下挖出的疑似祭器残骸。
“蛇形雕像碎片,”李明远戴着特制手套,用镊子夹起那块焦黑碎片,放在一个嵌有“显影水晶”的玉盘上,“材质不明,非金非石,能量反应...极度惰性,几乎检测不到波动。但根据陛下描述,它在被激活时能引动庞大的混沌能量,很可能是某种...‘钥匙’或者‘信标’的核心部件。”
周正阳则盯着那袋暗红色细灰,用一根细长的水晶探针蘸取少许,放入一个复杂的、有多重过滤符文的小型“析灵阵”中。阵法光芒闪烁,探针上的灰烬微微颤动,随即化作几缕极其稀薄、但性质截然不同的“气”:
一缕暗红如血,充满怨恨与痛苦。
一缕灰黑如烬,弥漫衰败与死寂。
还有一缕...极其微弱、近乎透明,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律动”感,仿佛沉睡的心跳。
“这心脏灰烬,至少混合了三种力量。”周正阳记录,“主体是高度浓缩的怨念与阴煞,这是驱动白骨傀儡的能量源。其次是微量的‘衰败灵气’残留,应该是‘焚煞雷’爆炸后污染导致的。但最奇怪的...是这一丝‘律动’。”
他抬头,看向北鹏:“陛下,这丝律动的性质...与您描述的、那男孩拂散混沌吐息时散发的金色涟漪,在‘频率’上...有极其微弱的相似性。当然,能量层次天差地别,一个污秽不堪,一个纯净高远。但...结构上似乎同源?”
北鹏睁开眼:“同源?”
“就像...用完全不同的材料,模仿同一种‘纹路’或者‘法则’。”周正阳努力形容,“这心脏的炼制者,似乎试图用怨念和阴煞,去‘模拟’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特性。就像...拙劣的赝品。”
模拟更高层次的力量?北鹏看向昏迷的男孩。难道“祭司之骨”的核心,是在模仿“真龙”或者某种上古存在的力量特性?而“木尊者”需要真正的“真龙后裔”作为祭品,是为了获得“正品”,来完成某种仪式?
“继续分析。”北鹏沉声道。
“是。”
就在这时,帐篷帘被掀开,石勇大步走了进来,身上铠甲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和沙尘。
“陛下,伤亡清点完毕。”石勇声音沙哑,“阵亡八十七人,重伤四十一人,轻伤一百余人。战马损失超过三成。随身携带的‘破邪箭’、‘净尘符’等消耗性物资,用了近七成。‘焚煞雷’...已用完。”
沉重的数字。北鹏沉默片刻:“阵亡者名录收好,遗物整理,战后一并送回帝都抚恤。重伤员优先救治,用最好的药。轻伤员尽快恢复战力。物资...天工院,你们清点一下从黑石堡带出来的东西,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材料或法器,抓紧修复和补充。”
“末将\/学生明白!”
石勇又补充道:“另外,派往东北和正南方向的斥候刚刚传回消息。东北方向约一百五十里,确实有一片规模不小的古代绿洲遗迹,有残存的城墙和建筑地基,应该就是地图上标记的‘王室之血’所在地。正南方向约一百八十里的‘哭泣沙谷’,地形复杂,风啸声确实如同呜咽,而且...斥候靠近时,都感到了莫名的心悸和悲伤,没敢深入。”
北鹏点头。三个地点都确认了。
“陛下,我们接下来...”石勇请示。
北鹏看向案上的战利品,又看向昏迷的男孩:“休整三日。三日内,天工院全力分析这些物品,尽可能挖出关于‘木尊者’、楼兰之匙、以及这孩子的信息。同时,派出小股精锐,由你亲自带队,去东北遗迹和南边沙谷外围做更详细的侦查,摸清地形和可能的危险,但不要轻易进入核心。”
他顿了顿:“三日后,根据情报,决定下一步行动方向。是先去获取另外两样信物,还是...直接前往‘蛇心’,寻找楼兰幻境入口。”
“末将领命!”
石勇正要退下,北鹏又叫住了他:“石勇,你亲自审讯那几个抓到的、神智尚存的咒术师俘虏。重点问‘木尊者’的真面目、习惯、能力特征,还有...他们是怎么和中原内应联系的,除了金城的‘周掌柜’,还有没有别的联络点或方式。”
石勇眼中闪过厉色:“陛下放心,末将一定撬开他们的嘴!”
石勇离开后,帐篷内只剩下北鹏、昏迷的男孩,以及专注于分析的天工院众人。
北鹏再次闭上眼,内视己身。与“蛇母”投影一战,虽然凶险,但并非全无收获。最后时刻引动的那一丝“言出法随”雏形,虽然借助了男孩的力量,但也让他对“皇道”与“天地秩序”的共鸣有了更深的理解。《皇极惊世诀》的运转似乎更加圆融,金丹后期的瓶颈隐隐松动。
但他也清楚,那绝非现在的他能掌握的力量。贸然追求,必遭反噬。
注意力回到当下。他看向男孩。
从黑石堡救出他,已经过去近四个时辰。男孩的生命体征稳定,但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北鹏再次渡入一丝温和的皇极真气探查,发现男孩体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真气或法力波动,只有那微弱却纯粹的金色气运,如同沉睡的种子,深藏在最核心处。
“你究竟...是谁?”北鹏低语。
仿佛是回应他的疑问,男孩的眼睫忽然颤动了一下。
北鹏立刻察觉,起身走到男孩身边。陆小荷也惊喜地抬头。
男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依旧是那双...金色的竖瞳。
但与在黑石堡洞窟中拂散混沌吐息时的漠然与古老不同,此刻这双金瞳里充满了茫然、恐惧,以及...属于孩童的脆弱。
他看到北鹏,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又似乎感觉到某种熟悉的气息(皇极真气?),稍微放松了些,但依旧警惕。
“别怕,你安全了。”北鹏尽量放柔语气,“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男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但发出的只是一些破碎的、无意义的音节。他努力了几次,最终露出痛苦和挫败的表情,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和脑袋。
“他说不了话?还是...失忆了?”陆小荷轻声道。
北鹏仔细观察男孩。男孩的眼神虽然茫然,但并不呆滞,显然有基本的认知和情绪。他尝试用神念传递简单的意念:“名字?”
男孩接收到意念,眼中露出思索,然后再次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头,做了一个“混乱”的手势。
记忆混乱,且无法言语。
北鹏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他抬手,以真气在空中勾勒出简单的图案:一个笼子(代表黑石堡铁笼),一个血池,一条蛇的简影。
男孩看到蛇的图案时,身体明显剧烈颤抖了一下,眼中露出恐惧,随即是...愤怒?他用力点头,指着蛇的图案,又做了一个“很多”的手势,然后双手抱头,做出痛苦状。
“他被关在那里,见过很多蛇?或者...蛇形的东西?”陆小荷猜测。
北鹏继续勾勒:一个模糊的人形佝偻背影(佝偻老者),一个矮胖人影(沙蛇使)。
男孩看到佝偻背影时,恐惧更甚,甚至向后缩了缩。看到矮胖人影时,则露出明显的厌恶。
“认识他们。害怕那个老的。”北鹏判断。
他最后勾勒出三个图案:一滴血(王室之血),一根骨头(祭司之骨),一滴眼泪(国灵之泪)。
男孩看到这三个图案,金色的竖瞳中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然后是努力回忆的痛苦。他盯着那滴“眼泪”的图案看了很久,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但最终颓然放下,再次摇头。
他不认识,或者...记忆里没有。
北鹏心中微沉。这男孩似乎是关键,但线索却断了。
就在这时,男孩忽然抬起手,指向帐篷外西北的方向,然后双手比划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又做了一个“打开”的动作,脸上露出混合着恐惧和...某种奇异期待的表情。
“西北方向...巨大的...门?要打开?”陆小荷尝试解读。
男孩用力点头,然后又急切地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北鹏,点了点头,最后指向西北,做了一个“一起去”的手势。
“他认为...西北方向有扇‘门’需要打开。他不行,但陛下您可以?要一起去?”陆小荷惊讶。
北鹏与男孩金色的竖瞳对视。男孩的眼神清澈而急切,不像作伪。
西北方向...“蛇心”所在地,楼兰幻境入口。
这男孩,即使记忆混乱,依旧本能地指向那里。而且,他认为北鹏是能“打开门”的人。
“你想去那里?”北鹏用神念问。
男孩用力点头,然后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再指向西北,最后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的姿势。
“他在那里...能安心睡觉?或者...那里有他重要的东西?”陆小荷解读道,“他在求您带他去。”
北鹏沉默。
带一个身份不明、记忆混乱、却拥有奇异力量的孩子,深入流沙海最危险的地带?
风险巨大。
但...这男孩可能是破解“楼兰之匙”谜团,甚至对抗“木尊者”和域外阴谋的关键。他的直觉指向“蛇心”,本身就提供了最直接的情报。
而且,北鹏能感觉到,自己对这男孩有一种莫名的...责任。不仅是因为救了他,更因为那股同源的、金色气运的微弱共鸣。
“好好休息。”北鹏用神念安抚男孩,“等你好些,我们商量。”
男孩似乎听懂了,眼中的急切稍缓,露出些许疲惫,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又沉沉睡去。
北鹏回到原位,心中已有决断。
三日后,必须去“蛇心”。不仅要寻找楼兰幻境和九鼎线索,也要弄清楚这男孩的来历和使命。
“陛下,”李明远忽然出声,语气带着震惊,“我们...在分析那枚蛇纹令牌时,发现了一点东西。”
“什么?”
“这令牌的材质和内部符文结构,与深海鲛人王庭的‘先祖玄铁令’...有超过六成的相似度!”李明远举起令牌,又拿出一份临摹的“先祖玄铁令”符文图谱对比,“虽然表面纹饰完全不同(一个是蛇纹,一个是潮汐纹),但能量导路的核心架构和几个关键符文节点,几乎一模一样!这绝非巧合!”
北鹏瞳孔骤缩!
鲛人王庭的先祖玄铁令,是墨戟先祖守护“海眼界碑”的信物,关联着上古“海陆盟约”和绝地天通的秘密。
而这西域咒术师的蛇纹令牌,竟与其同源?
难道西域“圣教”(拜蛇教)与上古鲛人,甚至与订立“绝地天通”的上古存在,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还是说...双方的力量,都源自同一个更古老的源头?
混乱的线索中,似乎有一条隐隐的丝线,开始将看似不相干的深海、西域、乃至上古盟约串联起来。
而这条丝线的尽头...恐怕就是“绝地天通”的真相,以及域外“主宰”的真正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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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金城。
夜色深沉,但城中多处火光冲天,喊杀声、爆炸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赵常站在春风阁的屋顶,俯瞰着混乱的街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收网行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抵抗。
周世荣从密道逃脱后,如同石沉大海。皇城司按照赵常的命令,全面搜查与“蛇”相关的场所,果然在城南一家看似普通的蛇药铺下,发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地下密室,里面不仅藏有大量与西域往来的密信、账本、邪教器物,还有超过三十名武装精良、训练有素的死士!
这些死士战力惊人,配合默契,且毫不畏死,使用的武功路数和武器都带有明显的前朝“影刺”风格,但又掺杂了一些诡异的、如同毒蛇般刁钻阴狠的招式。更麻烦的是,他们身上都带有那种蛇形符号的刺青或信物,且一旦被擒,立刻服毒自尽,决不留活口。
短短两个时辰,皇城司在金城的明暗力量几乎全部调动,与这些“拜蛇教”死士在城中多处爆发激战。对方显然经营已久,熟悉地形,利用民居、商铺、甚至官府衙门做掩护,打了就跑,到处放火制造混乱。
更让赵常心头冰凉的是,在进攻城西一座香火冷清的“蛇王庙”时,他们遭遇了更强的抵抗——庙中不仅隐藏着更多死士,还有两名疑似筑基期的邪修坐镇!擅长驱蛇和诅咒,皇城司折损了十余名好手,才勉强将邪修击退(未擒杀),捣毁了庙中一座诡异的蛇形祭坛。
从祭坛废墟中,他们搜出了一些未来得及销毁的文书碎片。赵常此刻手中正捏着其中一片焦黄的纸角,上面只有半行残缺的字:
“...祭品已顺利送出,由‘灰蛇’押送,走‘老渠道’,十日内可至‘黑石’...帝都‘那位’催促甚急,言‘门’将开,不可误...”
祭品...灰蛇...老渠道...黑石(黑石堡?)...帝都‘那位’...门将开...
每一条信息,都让赵常的心往下沉一分。
周世荣果然只是小鱼。真正的“大鱼”,在帝都。而且,他们不仅勾结西域,运送“祭品”(很可能就是陛下救回的那个男孩),还在谋划着打开某扇“门”!
“总管!”一名满身是血的亲卫跃上屋顶,急声禀报,“城北粮仓起火!疑似有漏网之鱼故意纵火制造混乱!另外,我们在‘蛇王庙’后殿地下,发现了一条新的密道,通往城外!已派人去追,但...”
“但是什么?”
“密道出口在乱葬岗,那里...发现了激烈的打斗痕迹和大量血迹,还有这个。”亲卫递上一块染血的布料,上面绣着一个精致的、双眼猩红的双头蛇徽记——这与之前见过的普通蛇形符号完全不同,更加诡异。
赵常接过布料,手指摩挲着徽记,眼中厉色翻涌。
双头蛇...这个标记,他有印象。
在很多年前,他还在宫中当小太监时,曾在内务府某次清理前朝旧物的档案中,无意间瞥见过类似的图案。那份档案记录的是前朝某位因“巫蛊厌胜”之罪被满门抄斩的藩王...好像是...镇南公?
赵常浑身一震!
镇南公...北鹏陛下的母族!
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形,让他遍体生寒。
如果这个“拜蛇教”,与前朝镇南公府的覆灭有关,甚至...与当今帝都某位大人物有关,那这潭水,就深得可怕了!
“立刻!”赵常嘶声下令,“八百里加急,密奏陛下和柳相!将金城发生的一切,还有这个双头蛇徽记,原原本本上报!同时,动用我们在帝都所有的暗线,给我查!查所有与蛇、与前朝镇南公府、甚至与已故太妃有过关联的朝臣权贵!尤其是...那些看似中立、德高望重的老臣!”
“是!”
亲卫领命而去。
赵常站在屋顶,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金城的火可以扑灭,漏网之鱼可以追杀。
但帝都的那条“大蛇”,恐怕已经潜伏了太久,盘踞得太深。
陛下...您在西域,一定要平安。老奴这边...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藏在洞里的蛇,一条条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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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文渊阁。
深夜,烛火摇曳。
柳三变独自坐在堆积如山的古籍和情报卷宗之中,手中的“绝笔筮”笔尖悬在一张巨大的、绘满了复杂线条和标记的九州舆图上方,微微颤抖。
他的脸色比纸还白,眼窝深陷,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缕。存在感稀薄得几乎要融入阴影。
就在刚才,他连续进行了三次高强度的堪舆推算。
第一次,推算西域陛下安危。卦象显示“凶中藏吉,龙困于沙,得异宝而脱”,与刚刚收到的战报基本吻合(陛下遇险但脱困,得神秘男孩)。
第二次,推算金城局势。卦象显示“蛇鼠窜动,暗流汹涌,旧影重现”,结合赵常刚发回的密报(拜蛇教死士、双头蛇徽记),指向了深藏帝都的危机。
第三次...他试图推算那“双头蛇徽记”背后的主使者。
笔尖落下,在舆图上帝都的某个区域,缓缓画出了一个扭曲的、仿佛由两条蛇纠缠而成的符号。
就在符号即将完成的瞬间!
噗——!
柳三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面前的舆图!手中的“绝笔筮”笔尖“咔嚓”断裂!他整个人如遭重击,向后仰倒,撞翻了身后的书架!
哗啦啦——古籍散落一地。
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冲进来,只见柳三变倒在地上,气息微弱,眼神涣散,但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柳相!您怎么了?!”侍卫大惊。
柳三变艰难地抬手,指向舆图上那个被鲜血浸染、却依稀可辨的双头蛇符号所在的位置,用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模糊的字:
“...原来...是你...”
“...告诉...陛下...小心...‘国师’...”
话未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昏迷过去。
烛火跳动,将地上那个染血的双头蛇符号,映照得如同活物,狰狞欲噬。
而在符号指向的那个位置,舆图标注的小字是:
观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