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将珠子捏在了手里,刚想取下来,他的脚忽然被一抹凉意贴拽。
他瞬间身上起了冷汗,一股凉意顺着脚一路顺着脊背往脑袋上窜。
低头一看,只见整个池子里的人都聚集到了他这边。
十几双眼睛就这样看着他,盯着他,没有焦距,像是一尊尊傀儡一样。
脚被最近的一个老人伸手抓住,枯干树枝似的手硌着他的脚,与死人别无二致。
云山想要抽出自己的脚,却怎么也抽不出,一只手紧紧地拽着珠子,想要拽出来。
云山越是拽,水池里的人越是想要爬上来。
十几个人一起动作的场面不亚于丧尸围攻,云山一下急了。
“草!”
云山用脚将老人攥着他的手踩断,想要甩开他,“咔嚓”一声。
老人的骨头断了,这个声音听起来让人害怕。
更让云山抓狂的是,骨头断了但是皮肉还连着,根本甩不掉。
“我tm的,我就不信了,我还搞不过你们这群尸体。”
云山掏出包里早就准备好的酒倒在他们身上,紧接着一把火点燃。
瞬间他们便燃了起来,只是他们虽然在燃烧,但阻扰云山的脚步却不停。
一时间形成了一片火海与一个人的对抗。
族长用蛇语打开堵住的蛇墙之后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心里的怒气瞬间暴涨,那里面还有他的儿子!
手上的权杖一挥,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空旷的洞内响起,“把他给我拿下。”
身后的人得到命令,立刻上前想要去制住云山这个外来入侵者。
水秀春也跟着命令上前去了。
水无玉跟着一些年轻女孩儿和儿童站在外面等待着。
雨打在箬笠上,发出哒哒哒的连续不断的声音,水无玉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族内的秘密她都知道,娘亲不管怎么说也是带着她长大的娘亲。
她还是不希望她受伤。
手腕上的小蛇亲昵地蹭了蹭她,状似安慰。
山洞内的云山见一群人都涌向自己,十分慌乱,左右挥舞着。
还将自己包里特别准备的汽油掏了出来,这原本是怕酒精燃不起来才带的。
云山将汽油洒在扑过来想要抓自己的人身上,胡乱的洒着。
一手将打火机扔了出去。
瞬间,云山被按住,而人群中从中间那部分开始,开始燃起熊熊大火。
正常的村民打滚儿,或是跑出去让大雨浇灭,没受到什么伤害。
已经死过一遍的人则完全不知道要去雨里或是打滚儿。
他们这些已经死过一遍的人,除了听族长大人的命令之外便只对自己生前最不放心的人展现出生前的模样。
其余时间便如木偶一般。
族长看着他们身上的大火有些着急,“出来。”
瞬间,呜呜啦啦的人走了出来,但是不知为何,他们仿佛变作了极好的燃烧器材一般,在雨中也止不住地燃烧。
族长看着用湿树枝拍打着火的人们,叹了一口气,悲痛地说,“蛇祖早说长生村会有一难,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来临。”
眼泪划过纵横交错布满皱纹的脸颊,族长抬手叫停了拍打火焰的人们。
众人照着族长的指令后退一步,流着眼泪看着在火焰中熊熊燃烧的亲人。
“呜呜呜,妈妈。”水无玉身边的稚嫩小童呜咽着哭着。
小童的声音像是导火索一般,原本还在默默流泪压抑情绪的人们瞬间哭起来。
“姐姐,呜呜呜呜。”
“爸!”
“女女……女女啊!”
哭声和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山间响起。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水无玉哽咽着,看着火中的水秀春,喃喃道,“妈妈。”
众人哭泣着亲人的离去,真正的离去,看着他们在夜间的大雨下熊熊燃烧。
族长沉默地看着火焰中的儿子,他还是和生前一样爱笑。
长生村从来就没有什么长生的秘诀,不过是为了挽留自己最亲近的人留在人间。
而研究出来的邪术罢了。
身边的亲人总有离世的一天,不管死亡的方式多么突然,多么可笑。
或是如水秀春一般掉落寒潭,被捞起来之后只有腹中胎儿心跳尚未止。
长生村的人将她剖出来,又将水秀春的肚子缝上。
或是族长家的独子,因为上山采药,坠入崖底,失血过多死亡。
又如大娘的闺女,不小心摔了一跤,给脑袋磕破了,当晚便走了。
或是夫妻,或是儿女,或是父母双亲……
长生村用他们对于生的执念将他们拉回人间,即使只是存有以魄的肉身。
再辅以蛇君亲赐的神药,可供他们维持肉身如初。
明明,只是思念,只是不舍,只是想要挽留。
留不住啊!
族长从一开始便知道这有违天理,但这又怎么样?
谁也不后悔。
熊熊大火撩亮了众人的脸庞,火光中映照出各自流满泪水的脸颊。
一双双沉痛的眼睛看着火焰中的亲人。
悲痛而沉默的哭声在呜呜咽咽地诉说着挽留。
唐丽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下呆傻了,这是怎么回事,是邪教仪式吗?
不知为何,看着他们这么难过的样子,她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但更多的是对于自己命运的担忧。
早知道就不跟云山出来了,她的目光转向一边被打晕捆绑起来的云山身上。
心中暗暗凄凉。
这一次只要能回去,她再也不敢犯事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过了很久。
眼前的火焰在变得弱起来,再到小,最终将面前的人群烧成了灰烬。
族长顿了一下手中权杖,哑声严厉道,“诸位,每个失去亲人的家里派一人上前装一罐骨灰。”
族长的声音有些哽咽,却依旧洪亮,“让他们入土为安!”
“是!”
早有人去拿好了小陶罐过来,给每个失去亲人的家庭发了一个,死了两个的就给两个。
水无玉接过陶罐,没有看对方怜悯哀伤的目光。
“阿玉姐姐。”身边的小女孩拉了拉她的手袖。
水无玉看过去,“怎么了?”
“别难过,”小女孩说着说着自己又抹起了眼泪起来,她身边的老汉抱住小姑娘,“乖乖,别哭。”
水无玉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来,“好。”
装好骨灰之后,地面上干干净净,连土都被扒了一层。
每个人站好,等待着族长接下来的发话。
族长手里捧着儿子的小瓦罐,喉咙哽咽着,一贯沉着的眉毛耷拉下来,却又严肃。
“对擅闯我族祖地的人,将以死亡和五十年的灵魂镇守来祭奠他们。。”
族长的声音又沉又高昂狠厉,长生村的各位脸上皆露出恨意。
“死!”
“死!”
“死!”
族长将手中的瓦罐举了举,大声喊道,“回祠堂!”
“是!”
众人跟着族长一路向祠堂走去。
导演带着工作人员和楚四淮站在祠堂门口,听见脚步声密集地赶来便知道他们回来了。
守在一边的老汉哼一声,正眼也不想瞧他们。
过了一会儿,“嘭”的一声祠堂红色木质厚重大门猛的向两边拉开。
一面色冷凝的清俊青年抬脚走出来,“族长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