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公堂之上,只剩万俟夷中痛苦呻吟与喘息。
他后背血肉模糊,黏连着麻布残屑与胶块,惨不忍睹,但竟然真的没有松口翻供,只是反复嘶吼着“冤枉”。
万俟卨与孙志看得心惊肉跳,但眼见儿子竟真挺住了这开场酷刑,心中又不免生出一丝绝处逢生的侥幸与“自豪”。
他甚至趁众人不注意,朝儿子方向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心中飞速盘算,夷中若能咬死,齐霄便难以用刑讯逼供坐实罪名。
接下来,就该轮到那苏恒昌了!
以那老骨头现在的状态,只怕一上刑,什么都得“招”!届时,局面或可逆转!
想到此,万俟卨强压心中惊悸,挺直了些腰杆:“齐王殿下明鉴!犬子……犬子已受如此重刑,依旧喊冤不改!
足见其言非虚,确有莫大冤屈!
如今,是否该依律……提审被告苏恒昌,亦加以讯问,以求公道?”
齐霄微微歪头,看着下方仿佛找回一点底气的万俟卨,忽然笑了。
“这才哪到哪啊?方才不过是活动筋骨,热热身罢了。”
“插针,十指连心,一根根钢针自指甲缝楔入,滋味如何?”
“钉指,以铁钉贯入指骨,听说能让人看清自己骨头的纹路。”
“老虎凳,一块块砖头垫上去,听着腿骨关节哀鸣,看着筋腱一点点撕裂。”
“拔牙,不用钳子,用细绳绑住门牙,另一头系在狂奔的马尾上……”
这些都没试呢!
每说一项,万俟卨的脸色就白一分,孙志等人更是腿软欲倒。
这些名词光是入耳,便足以让人想象出那地狱般的惨状,绝非刚才的杖刑和披麻拷可比!
“这些‘玩意儿’,本王这里……还多得很。”
“万俟监察,你觉得,你儿子这副身板,能扛到第几样?
扛住了,才算‘骨头硬’,才配让本王……稍微考虑一下他的‘冤情’。”
“齐王!” 万俟卨再也维持不住镇定,
“这……这些俱是前朝陋习,本朝律例明令慎用!如此酷刑,有违仁政,有伤陛下圣德!
岂能……岂能用于公堂之上?”
“律例?仁政?”
“你万俟卨构陷忠良、纵子行凶时,可想过律例?你颠倒黑白时,可念过仁政?”
“你们用这些手段对付无辜者时,可讲过圣德?”
“跟本王讲规矩?本王今天,就是来破你们这脏规矩的!事后,本王自会一字不差,禀明皇上!但现在……”
他正要下令。
“秦相国到!”
堂外一声拖长了音调的通传,打断了肃杀的气氛。
紧接着,围观的百姓和军士被分开一条道路,一身紫色官袍、面容清矍的秦桧,在一众属官的簇拥下,踱入公堂。
万俟卨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几乎要喜极而泣,慌忙离座,抢步上前,深深一揖到底:“相国!您可来了!请您为下官做主啊!
齐王殿下他……他不问青红皂白,动用酷刑逼供!犬子已受重刑,奄奄一息,齐王却还要施加更惨烈之刑!
这……这非治国之道,更非待臣之礼啊!求相国主持公道!”
秦桧面色平静,目光掠过血肉模糊的万俟夷中,又扫过堂上众官员惊惶不安的脸,最后,落在了高踞主位的齐霄身上。
他整了整袍袖,上前几步,对着齐霄,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臣子见亲王的大礼:“臣,秦桧,拜见齐王殿下。王爷千岁。”
依宋朝制度,亲王爵位尊崇,礼仪上高于宰相。
但众所周知,实权往往掌握在宰相手中,尤其像秦桧这等深得帝心、党羽遍布的权相。
他的到来,无疑代表了临安朝廷,至少是其中一股强大势力的直接干预。
他这一拜,礼数周全,却也将自己和背后的皇权摆到了与齐霄正面相对的位置。
堂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两位分别代表当世最强悍武力与最深邃权术的人物,如何过招。
齐霄看着秦桧行礼,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待秦桧礼毕,他才看向万俟卨缓缓开口。
“万俟卨。”
“你不会以为……”
“搬出秦桧,就是你的依仗了吧?”
他一拍案头,指着秦桧。
“我当年在开封死战之时,他不过是个阶下囚!”
“一个小小的弄臣而已。”
“想靠他来掣肘本王?”
“我见过很多‘大人’。”
“可那些‘大人’见到我之后”
“都要叫我大人!”
“行刑!”
他不再看秦桧变得难看的脸色,也不再理会万俟卨绝望的眼神,直接下达了命令。
在这公堂之上,在他齐霄面前,什么宰相权势,什么官场规则,什么刑不上大夫的潜规则,统统无效!
没有任何碳基生物可以抗的住刑罚,如果有,那就是还不够狠。
(咱们人民解放军除外!)
啊!我招!我招了!是我干的!是我奸杀了王氏!是我爹……是我爹让孙知州颠倒黑白,陷害苏通判!
我都招!都是我干的!杀了我吧!”
万俟夷中崩溃了,剧痛摧毁了他的意志,他瘫在血泊中,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将真相和盘托出,只求速死。
“夷中!住口!你胡说什么!” 万俟卨站起,想要阻止,却已是徒劳。
齐霄挥了挥手,示意衙役停下。
看着瘫软如泥的万俟夷中,又看向面如死灰的万俟卨和几乎瘫倒在座位上的孙志,重复了一遍:
“犯人万俟夷中,当堂供认,其奸杀民妇王氏,罪证确凿。
其父,监察御史万俟卨,伙同苏州知州孙志,徇私枉法,颠倒黑白,构陷朝廷命官苏恒昌及其家族。人犯画押。”
“诸位,可都听清楚了?”
堂上鸦雀无声。
所有官员都低下头,无人敢应,也无人敢否认。
包括秦桧。
苏州城外,数万事实已摆在面前。
齐霄见此,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面无人色的万俟卨。
“万俟监察,你儿子‘骨头’看来不够硬。
“他说的,看来才是真的。现在,轮到你了。”
“本王就问一句,你的棺材是要翻盖的还是滑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