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破开最后一层云障,寒气如针般刺在舟身。宋拾薪左手按在储物戒上,灵力缓缓注入主控阵眼,四角青光由盛转衰,嗡鸣声渐渐止歇。他双指结印,切断灵脉连接,舟体微微一沉,稳稳落在一片冰台之上。冰面泛着冷白光泽,厚实坚硬,未见裂痕。
舱门开启的刹那,风雪扑面而来。宋拾薪抬手打出一道灵力,袖中折起的平安符瞬间展开,一层淡金光膜自衣袍蔓延而开,将刺骨寒意隔绝在外。他一步踏出,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咯吱声,随即察觉脚下松软,立即凝力于足,身形微提,避免陷入暗坑。
李洛瑶紧随其后跃下飞舟,手中翠绿玉符贴于胸前,木系异能悄然运转,体表泛起薄绿光晕。她脚下一旋,周身热力微散,脚下积雪遇之即融,又迅速凝成细密冰粒,便于行走。她环顾四周说道:“此地灵气滞涩,恐怕连传音符都难以远递。”
宋拾薪点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六丁六甲符夹于指间备用。他抬头望向前方,连绵山峦尽覆冰雪,宛如巨龙蛰伏。天空灰白,雪片纷飞,落在肩头不化,反而迅速结出霜晶。他伸手拂去肩上积雪,指尖触到一丝异样——那雪粒中竟含微弱灵韵,似非天然形成。他未言明,只将一撮雪收入玉瓶,存入储物戒,待后续查验。
李洛瑶指着前方一道蜿蜒沟壑道:“那像是被巨大生物爬行留下的痕迹。”
宋拾薪凝神望去,沟壑深约三尺,边缘冰壁光滑,确有人为或妖兽活动迹象。他低声说道:“小心些,此地不宜久留,先找到避风处再作打算。”
二人遂沿着沟壑边缘缓步推进,每走十步便停下观察周遭,确保无埋伏或陷阱。风声呼啸,在冰谷间回荡不止。宋拾薪右手始终按在储物戒上,莫邪剑在丹田内温顺蛰伏,随时可召。他取出玉简,注入灵力,地图红点依旧闪烁,位置未偏,距离当前所在约半日脚程。火灵珠热度略有下降,震动频率趋于平稳,仿佛感应到临近目标区域,不再急促催促。
李洛瑶从灵兽袋中取出飞剑握于手中,以防突发近战。她低声道:“你说……拾荟来过这里,会不会也遇到这般风雪?”
宋拾薪目光沉静,说道:“她比我们更早适应这世界,若能留下记号,定会做到。”
他顿了顿,又道:“只要她走过的地方,我就能追上去。”
二人继续前行百丈,终于抵达一处背风冰崖之下。此处积雪稍薄,岩壁阻挡了大部分风势。宋拾薪挥手布下一道隐匿符,符纸燃起微光后融入空气,形成无形屏障,遮掩二人气息。他盘膝坐下,运转太极心法调息,恢复长途飞行消耗的灵力。李洛瑶则取出驱寒丹分服一粒,闭目凝神,稳固体内木系灵流。
风雪未歇,天地苍茫。宋拾薪睁眼望着漫天飞雪,心中默念:“拾荟,哥哥到了。”他并未起身,而是继续保持警戒姿态,等待风势减弱,准备向红点方向深入。此地即为寒冰原入口,亦是寻亲之路的新起点。
良久,李洛瑶睁开双眼,轻声道:“风小了些。”
宋拾薪应道:“嗯,可以动身了。”
他站起身,拍去肩头新落的雪粒,取出玉简再次确认方位。红点仍在西南方向,未曾移动。他收起玉简,正欲开口,忽觉脚下冰层传来细微震感。
他立刻抬手示意噤声。李洛瑶会意,缓缓将飞剑横于身前,目光紧盯前方雪幕。两人静立不动,耳听八方。风声渐弱,唯有雪花落地的沙沙声。
片刻后,宋拾薪俯身蹲下,掌心贴住冰面。一丝灵力渗入,顺着冰层扩散探查。冰下三尺有空腔结构,非自然形成,且延伸方向与沟壑一致。他收回手,低声说道:“下面有东西,不是洞穴就是通道。”
李洛瑶问道:“要下去看看吗?”
宋拾薪答道:“暂时不必。我们目标明确,先往红点位置推进。若途中再有异常,再做计较。”
他取出一枚驱寒符贴于衣领内侧,灵力激发后暖意流转全身。李洛瑶也将备用符箓整理妥当,将飞剑收回灵兽袋,取而代之是一张春风化雨符握于掌心,以备突发状况时快速施展。
二人重新启程,贴着冰崖边缘前行。地面逐渐倾斜向下,积雪变得更厚。宋拾薪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试探着落脚点,用灵力扫清潜在危险。李洛瑶紧跟其后,双手保持随时结印的状态,留意两侧动静。
约半个时辰后,他们穿过一段狭窄冰缝,眼前豁然开阔。一片广阔的冰原展现在前,远处山影模糊,雪雾弥漫。中央地带有一道巨大裂谷横贯而过,谷口两侧立着石柱,表面刻满古老符文,已被风雪磨蚀大半。
李洛瑶指着那里问道:“那是地图上的避风谷吗?”
宋拾薪答道:“是。我们会在那里补充灵力后再深入。”
他话音刚落,忽然察觉储物戒中火灵珠温度骤升。他立刻停下脚步,取出玉简对照。红点位置未变,但震动节奏加快,似有警示之意。他皱眉道:“不对劲。”
李洛瑶也察觉异常,低声问道:“怎么了?”
宋拾薪答道:“火灵珠在预警。它从未如此剧烈反应过。”
他将玉简收入储物戒,右手按在丹田处,感知莫邪剑状态。剑体安稳,无外敌侵扰征兆。他又取出星陨铁碎片,发现其表面浮现淡淡银纹,与火灵珠波动同步。
“这些物件都在回应什么。”李洛瑶说。
宋拾薪道:“不是回应。是感应到了同类气息。拾荟留下的线索,正在被激活。”
他望向裂谷深处,风雪之中隐约可见一道浅淡足迹,已被新雪覆盖一半。他眯起眼,运起灵视仔细辨认。那足迹走向与地图红点方位一致。
“她来过。”宋拾薪说道,“就在不久之前。”
李洛瑶问:“我们要追上去吗?”
宋拾薪答道:“必须追。但她既然留下痕迹,说明并不想完全隐藏行踪。她在等我们。”
他正欲迈步,忽然察觉脚下冰面再度震颤。这次震动更为清晰,来自裂谷下方,且持续不断。他立刻抬手拦住李洛瑶,低声道:“别动。”
李洛瑶屏息凝神,感受到一股沉闷的搏动从地下传来,如同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她握紧符箓,轻声问道:“下面到底是什么?”
宋拾薪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裂谷入口,那里,风雪突然停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