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石台边缘,玉盒表面的阵纹微微泛光。火灵珠的气息被封住,但宋拾薪仍能感知到那一丝熟悉的波动。他站在展位旁,袖中三张符纸未撤,左手护住储物戒,体内灵气缓缓流转,保持在可随时催动符箓的状态。
李洛瑶立于他侧后方一步远的位置,右手始终握着驱火符,指尖微紧。她目光扫过前方人群,注意力集中在那三个黑袍人身上。他们已退至十步外,却并未离开交易区,而是停在一侧摊位前假装查看货物,实则不断朝这边窥探。
宋拾薪没有动。他知道对方在等一个破绽——只要他露出一丝慌乱或率先出手,便会被扣上“挑衅在先”的罪名。青云城交易会有明文规定:任何斗殴行为都将取消拍卖资格,并逐出场地。赤霄殿的目的不是现在动手,而是逼他失态。
就在这时,那三人忽然转身走来。步伐比之前更重,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领头者掀开兜帽,露出一张瘦削的脸,眉心有一道旧疤。他盯着宋拾薪,声音不高不低:“你就是那个买星陨铁的人?”
宋拾薪未答。他记得这人。昨日在万材阁东市分号,此人曾当面警告他私采星陨铁需经殿主许可。当时他只是回应会登门请教,未起冲突。如今对方主动逼近,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们想做什么?”李洛瑶开口,语气平稳。
那人冷笑一声:“我们不想做什么。只是提醒某些人,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碰的。星陨铁归赤霄殿管,火灵珠也一样。你若识相,现在就退出拍卖。”
宋拾薪终于抬眼。他看着对方,声音很轻:“你是代表赤霄殿正式传话,还是个人威胁?”
“你听不懂人话?”另一名黑袍弟子怒喝,“赶紧滚出这个展位!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围观修士开始聚集。有人低声议论,有人悄然后退。更多人则是停下脚步,想看这场对峙如何收场。展位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连摊主都不敢轻易动作。
宋拾薪依旧不动。他知道一旦还嘴,就会落入言语陷阱。对方要的就是激怒他,让他先动手。他选择沉默,是对规则最直接的尊重。
可就在气氛紧绷之时,一道身影突然从虚空中踏出。
她身穿灰白剑服,腰悬紫电剑,长发束成高马尾,面容冷峻。落地瞬间,右脚向前半步,左掌按在剑柄上,整个人如山岳般立定在宋拾薪身前。
是李英琼的复制体。
她没看赤霄殿三人,只冷冷说道:“想动手,先过我这关。”
话音落下,紫电剑出鞘三寸。寒光一闪,空气中骤然卷起一股气旋。那是太极真意与剑势结合所产生的压境之力,无形却真实存在。地面尘土被吹开一圈,展位前的旗帜猛然一抖。
赤霄殿三人齐齐止步。
领头者脸色变了。他认得这一剑的气势。这不是普通剑修能有的气息,而是经历过真正生死搏杀、领悟了剑意的存在才具备的威压。
“你是谁?”他沉声问。
“李英琼。”复制体答得干脆,“剑神宗门下。这位是我同伴,你要动他,就得先赢我。”
她说完,不再多言,只将剑尖斜指地面,站姿稳固如磐石。她的存在本身就成了屏障,切断了对方继续前行的路线。
李洛瑶眼神微动。她悄悄将一枚解控符贴进衣内,以防对方突施禁制类手段。同时她向右侧移了半步,与复制体形成夹角站位,明确传递出支援信号。
围观者中响起低语。
“那是剑神宗的太极剑意!”
“她一个人就压住了三个赤霄殿外门精英……这实力至少是金丹中期!”
“难怪敢这么说话,原来是有个硬靠山。”
议论声传入耳中,赤霄殿三人脸色愈发难看。他们本想借旧怨施压,逼宋拾薪退让,结果不仅没能达成目的,反而被一名女修当众拦下,气势全无。
“我们没打算在这里动手。”领头者咬牙道,“只是提醒他规矩。”
“我已经听到了。”复制体冷冷道,“那你提醒完了,可以走了。”
“你——!”另一人怒极欲拔剑。
“住手。”领头者伸手拦住同伴,死死盯着复制体,“今天算你们狠。但这事没完。”
复制体不为所动:“随时奉陪。”
三人僵立数息,最终缓缓后退。他们一步步远离展位,动作缓慢却不敢背对四人。直到退出二十步外,才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人流之中。
周围人群见冲突未升级,陆续散去。但关于“宋拾薪团队背后有剑神宗强者撑腰”的消息迅速传开。不少原本觊觎火灵珠的竞争者开始重新评估风险,有些人甚至当场决定放弃竞拍。
摊主松了口气,低声对宋拾薪说:“你这位朋友……来得真是时候。”
宋拾薪轻轻点头,目光仍盯着赤霄殿三人消失的方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明日午时的地下三层拍卖会才是真正的战场。
他转头看向复制体。她已将紫电剑收回鞘中,但肩背仍未完全放松。她察觉到宋拾薪的目光,微微颔首:“我感知到敌意波动,就启动了分魂召唤机制。”
宋拾薪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他设定的应急响应之一——当某个复制体检测到针对本体的高强度敌意时,可自动激活空间传送,由主意识调度其他复制体支援。
“辛苦你了。”他说。
复制体摇头:“职责所在。”
李洛瑶这时低声提醒:“他们还在附近。”
宋拾薪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远处一根旗杆下,一名灰衣男子正靠着墙站立,手中拿着一块玉简记录着什么。那人虽穿着散修服饰,但腰间佩剑的样式与赤霄殿制式一致。
他在监视。
宋拾薪不动声色。他将袖中三张符纸重新整理,确保随时可用。同时他取出一枚新绘的追踪符,藏入指缝之间。这张符尚未激活,但只要对方再靠近展位一定范围,就能反向锁定其位置。
时间一点点过去。交易会第二阶段即将开启,各展位陆续更换陈列品。火灵珠所在的玉盒仍放在原处,表面阵纹完好无损。摊主检查了一遍封印,确认无人动过。
李洛瑶低声问:“要不要换个位置?”
“不用。”宋拾薪答,“越躲越显得有问题。我们就站在这里,光明正大参加拍卖。”
他说完,目光扫过四周。越来越多的修士朝这边投来目光,有些是好奇,有些是忌惮,还有些明显带着试探。
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开始。
复制体站在他前方,双手垂落,呼吸平稳。她虽未再拔剑,但整个人仍处于备战状态。她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局势,让所有潜在对手意识到——这支队伍,不好惹。
李洛瑶悄然将另一枚驱火符换到掌心。她注意到展位左侧的阴影里,又有两人停下脚步,装作交谈,实则不断观察这边动静。
她刚想提醒宋拾薪,忽然听见复制体低声道:“来了。”
宋拾薪抬头。
远处通道尽头,三道黑影再次出现。仍是那三人,但他们身后多了两名灰袍修士。五人呈扇形走来,步伐整齐,气势比之前更强。
复制体右手搭上剑柄。
李洛瑶握紧符纸。
宋拾薪缓缓抬起左手,五指微张,准备随时催动符箓。
五人走到展位前三丈处停下。这次没人说话。领头者只是盯着宋拾薪,眼中充满敌意。
复制体一步跨出,挡在前方。
她抽出紫电剑,剑锋朝地,摆出守御姿态。
对方五人没有再动。
空气紧绷如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