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德这辈子从没跑这么快过。
不是害怕，虽然身后追着一群冰兽确实挺吓人。
主要是兴奋。
“有反应了！大爷我终于不是废物了！”
他边跑边喊，手里的玉佩在雾中闪闪发光，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刚才，他拿着玉佩就往冰霜女冲。
结果呢？
“砰”一声巨响。
不是玉佩破碎的声音，是他被弹飞的声音。
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重重砸在结冰的地面上，滑出十几米才停下。
“哎哟……”
陈无德揉着屁股坐起来，手里玉佩完好无损，但脸丢尽。
不远处的徐敏雅正用“六脉神剑”清理冰兽，抽空瞥他一眼，
“你这是在表演杂技？”
“失误，纯属失误。”
陈无德爬起来，不死心。
他盯着冰霜女周围那层看不见的防护罩，脑子里灵光一闪。
“玉佩能破开屏障，那能不能……破开空间？”
说干就干。
他握紧玉佩，集中所有精神。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集中，但至少得摆个样子。
然后，一个瞬移，
“嗡……”
玉佩亮了。
比刚才亮得多，光芒像有生命般流淌，在空气中撕开一道……缝。
不大，就一个人能侧身过去的宽度。
而且边缘还在不停波动，像随时会合拢。
“成了！”
陈无德大喜，一个箭步冲过去，侧身挤进缝隙。
下一秒，他出现在冰霜女身边。
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的冰晶。
“哇……”
陈无德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排名：
第三名：第一次陪酒被富婆摸大腿，吓得他把整瓶茅台泼自己脸上。
第二名：在光阑大陆被陆星晚逼着背《醉引诀》，背到“醉卧美人膝”那段时，陆星晚正好穿着短裙坐在他面前。
第一名：此刻。
他站在冰霜女面前，酒葫芦还保持着倾斜的角度，最后一滴酒液“啪嗒”滴落在冰霜女额头上。
冰层融化。
不是那种“咔嚓”碎裂，而是温柔的、缓慢的，像春天第一缕阳光照在河面的薄冰上。
冰霜从额头开始消退，露出光洁的皮肤。
然后是眼睛。
睫毛很长，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冰晶，随着冰层融化，睫毛轻轻颤动，像即将破茧的蝶。
接着是鼻子、嘴唇、下巴……
当最后一层冰壳从脖颈处滑落时，陈无德手里的酒葫芦差点掉地上。
“我靠……”
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这他妈也……太漂亮了吧？！”
不是顾陆二女都市白领的精致美，也不是沈清瑶豪门千金的贵气美，更不是徐敏雅武者英气的美。
是……冰雪精灵的那种美。
皮肤白得透明，能看到淡青色血管，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像初绽的樱花，眼睛睁开时……
是冰蓝色的。
纯净得像雪山之巅的湖泊，没有一丝杂质。
此刻，这双冰蓝色的眼睛正看着陈无德，眼神很复杂。
三分茫然，三分恼怒，三分无奈，还有一分……
看傻子的怜悯？
“你……”
冰霜女开口，声音清脆，像冰锥敲击水晶，
“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无德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身后的徐敏雅也愣住，手里的土系能量束停在空中。
整个小区的战斗，在这一刻，诡异地静止。
冰兽们不攻击，而是齐刷刷地看向冰霜女的方向，动作整齐得像军训。
光头手里的铁管“哐当”掉地上。
“这……这是啥情况？”
他喃喃自语。
陈无德终于找回声音，
“那个……我是来帮忙的……”
“帮忙？”
冰霜女微微歪头，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有点可爱，如果忽略她周身还在散发的寒意，
“帮什么忙？”
“帮你……解除冰封？”
陈无德说得很没底气。
冰霜女沉默三秒。
然后，她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得很有水平，呼出的寒气在空中凝成一朵小小的冰花，缓缓飘落。
“我并没有被冰封。”
她说，
“我是在封印。”
“封印？”
“嗯。”
冰霜女抬起手，指向自己身后。
那里原本是小区中央的花坛，现在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冰蓝色漩涡，正在缓缓旋转，
“封印这个……”
她顿了顿，补充道，
“我不知道称之为什么，但气息很危险。”
陈无德和徐敏雅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三个字：
“完蛋了。”
“所以……”
徐敏雅艰难地开口，
“你不是在制造冰兽攻击我们？”
“冰兽？”
冰霜女眨了眨眼，
“你说那些小家伙？”
她挥了挥手。
离得最近的一只冰狼小跑过来，蹲在她脚边，吐出舌头。
舌头也是冰做的，上面还在滴水。
冰霜女摸了摸它的头。
冰狼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欢快地摇晃。
“它们是我的冰霜傀儡，负责清理从旋涡里漏过来的……杂质。”
“杂质？”
“嗯。”
冰霜女指向漩涡，
“里面破碎的能量还有……没脑子的小怪物。”
她看向陈无德，
“我感觉到这边有个很强的存在，以为是来接应我的，所以才放心全力封印。结果……”
她眼神更加怜悯，
“结果你们把我好不容易维持了七十三小时的封印……给破了。”
陈无德想死。
真的。
他现在特别希望地面能裂开一条缝，就是普通的地缝，让他钻进去，永远别出来。
“对不起……”
他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
“我以为你是……”
“以为我是坏蛋？”
冰霜女替他说完，
“然后往我头上浇酒？”
“……嗯。”
“还浇了两次？”
“……嗯。”
冰霜女又叹了口气。
这次叹出的冰花更大朵，在空中飘了足足五秒才落地。
“算了。”
她说，
“不知者无罪。而且……”
她看着陈无德手里的酒葫芦，
“你这酒……挺特别的。里面有生命能量，居然能融化我的绝对冰封。”
陈无德眼睛一亮，
“你想喝吗？我还有……”
“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
冰霜女打断他，神色严肃起来，
“封印破了，旋涡扩大。
最多三分钟，真正的麻烦就要来了。”
“什么麻烦？”
徐敏雅问。
冰霜女没回答，只是看向旋涡。
冰蓝色的漩涡旋转速度正在加快，中心处开始泛起暗红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温度……又开始下降。
不是之前“冰箱冷藏室”的冷。
是“液氮泄露”的冷。
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墙壁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那是混凝土在极端低温下开裂的声音。
“这是……”
林薇的声音从楼道口传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手里还握着徐敏雅给她的枪，脸色惨白，
“绝对零度在逼近……理论上的……不可能……”
“在至冬大陆，一切皆有可能。”
冰霜女说着，双手快速结印，
“我得重新封印，但需要时间。你们……”
她看向陈无德，
“能撑多久？”
陈无德看看徐敏雅，看看林薇，看看身后一脸懵逼的光头和幸存者们，最后看向裂缝里越来越盛的暗红光芒。
“撑不住也得撑。”
他把酒葫芦往腰间一挂，咧嘴笑了，
“毕竟……祸是我闯的。”
徐敏雅走到他身边，土系能量再次涌动，
“武道司第一项任务，要是搞砸了，我爷爷能念叨我三年。”
林薇深吸一口气，走到陈无德另一边，举起枪，
“我……我能帮忙计算能量波动，找出裂缝的薄弱点。”
光头捡起铁管，狠狠吐了口唾沫，唾沫还没落地就冻成了冰碴，
“妈的，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其他幸存者互相看了看，没说话，但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菜刀、擀面杖、甚至还有个大爷举着冻硬了的拖把。
冰霜女看着这群人，
“有趣。”
她说，
“那好吧，给我争取五分钟……”
话音未落。
漩涡中，暗红色的晶体像火山喷发一样涌出，每一颗晶体都在空中迅速膨胀、变形，变成……
“我操……”
光头骂了句脏话，
“这他妈是……龙？”
勉强能看出龙的形状。
但比传统意义上的龙狰狞得多。
体长……至少二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