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越野车果然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小女孩身边。
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带着审视神色的、属于夏柠的干练面庞。
然而,还不等夏柠或者后座的人开口询问。
“咔哒。”
后座的车窗也被摇下。
紧接着,一截冰冷的、泛着金属与木质混合光泽的修长枪管,从窗口伸了出来。
不偏不倚,稳稳地……架在了刚刚变出来的、黑发小女孩的额头上。
同时,一个带着明显笑意、清脆又透着几分顽皮戏谑的声音,从车窗内飘了出来:
“打~劫~哦!”
“……?”
她伪装出的可怜表情瞬间僵住,蓄在眼眶里的泪水都忘了往下流。
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里面写满了真实的错愕和一丝荒谬。
这剧本……不对啊?
紧接着,车门打开。
夏柠动作利落地下车,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配合着后座那位‘劫匪’,拿出来了一个不知从哪拿出来的、韧性极佳的奇特木绳。
手法熟练的将‘吓呆了’的小女孩双手手腕、双脚脚踝分别捆住。
打的是那种看起来很紧、实则留有微妙余地的活结。
然后,在小月还没完全从‘被狙击枪指头’和‘熟练捆绑’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时。
她就被夏柠轻轻一提,放到了越野车宽敞的后座上。
紧接着,那个有着黑色头发、抱着狙击枪的‘劫匪’,小灵。
也靠了过来,毫不客气地背对着她坐下,然后……
后背一靠,舒舒服服地倚在了她被捆着、被迫蜷起侧躺的身体上,准确地说,是后背靠在了她的小腹位置。
“……”
小月虽然还维持着小女孩的形态,但内心已经是一片翻腾的省略号了。
身体被绑着,肚子上还靠着个人,这种姿势让她彻底陷入了沉思。
随后,无数念头闪过,但表面上,小月迅速调整回‘惊恐柔弱小女孩’的状态。
她努力在有限的姿势里缩了缩脖子,让声音带上更明显的颤抖和哭腔,黑眼睛里迅速重新蓄满泪水。
“姐、姐姐……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我、我只是迷路了……我想回家……呜呜……放开我好不好?”
晶莹的泪珠适时地顺着脏兮兮的小脸颊滑落,显得无比可怜。
看到‘猎物’如此‘配合’地演出害怕的样子,靠在她身上的小灵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明显了。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用那杆刚刚指过对方脑袋的粉蓝色狙击枪冰凉的枪口,轻轻抵了抵身后‘小女孩’柔软的脸颊。
随后用带着一种模仿来的、故作凶狠的幼稚腔调开口道。
“哼哼,小家伙,长得还挺可爱嘛~可惜,你已经被我绑架啦!知不知道?”
小灵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反派’台词,又补充了一句,声音里满是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
“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俘虏’啦!给我乖乖听话哦,不然……”
说着,小灵就对着自己的手掌哈了哈气,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小月的小屁股。
“就打你屁股哦~”
原来,就在小月从黑暗变回人形的同时,小灵的【全域视界】就发现她了。
那个‘黑发小女孩’从黑暗凝聚成形、到故意弄乱衣服头发、再到挤出眼泪走到路边挥手的全套‘表演’,早就被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虽然小灵并不知道对方这个‘血墓教的教主’在干嘛,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变成小女孩。
但一年前那莫名其妙的被‘绑架’到奇怪地方的记忆,还是随之涌上了她的心头。
随后,小灵就有了一种‘报仇’的想法。
于是,在车辆接近前,她就飞快地跟开车的夏柠开口道:“夏柠姐姐,路边那个小女孩是假的,是那个教主大人伪装的。”
“我们把她绑上来好不好?就像……就像她当初绑我那样,我们要‘报仇’!”
夏柠起初是有些犹豫的。
但考虑到对方可能别有目的,与其放任其在暗处,不如控制起来问个明白。
再加上小灵难得露出这种孩子气的、想要“报复”玩闹的情绪,夏柠最终还是心软了。
便配合地制定了这个‘将计就计,反手绑架’的小小计划。
于是,便有了眼下这幕。
猎人伪装成猎物靠近,却被更小的‘猎人’将计就计,变成了真正的‘俘虏’。
越野车再次启动,朝着原本的目的地驶去。
车内,小灵舒舒服服地靠在‘人肉靠垫’上,摆弄着自己的狙击枪,心情颇好。
而被捆着当靠垫的小月,在最初的错愕和荒谬感过后。
一面继续敬业地扮演着‘害怕的小女孩’,小声抽泣。
一面却在心里飞快地重新评估着局势,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灵舒舒服服地靠在‘人肉靠垫’上,粉蓝色的狙击枪横在膝头,正在通过【全域视界】牢牢锁定着海岸线边的七夜哥哥几人。
就在这时,她的腰部侧面,突然被一根软软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带着试探意味地,戳了一下。
“呀!”
小灵整个人像过电般猛地一哆嗦,差点从‘靠垫’上弹起来。
她很怕痒的,尤其是腰侧的那片区域,敏感的不行。
随后,小灵立刻扭过头,微微鼓起腮帮子,带着点被打扰和痒意未消的小小怨气,瞪向身后那个被捆着、充当靠垫的‘小家伙’。
只见伪装成黑发小女孩的教主大人,此刻眼角比刚才更加湿润莹亮,长长的睫毛上挂着要落不落的泪珠。
她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用那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小灵。
眼神里写满了无助、哀求,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孩子的怯懦和依赖。
明明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明明清楚这全是精湛的表演,但被这样纯粹‘可怜’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
小灵心里那点因为‘绑架报复’而升起的、恶作剧般的快意,还是莫名其妙地掺进了一丝奇怪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