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边缘的枯树林里,符一的雷遁术已到极限。脚下的雷纹黯淡无光,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钻心的刺痛,像是经脉被强行撑开。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如山岳般的妖气越来越近,熊罴妖的咆哮震得枯叶簌簌坠落,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跳节拍上。
“噗通。”
符一脚下一软,重重摔倒在地上,喉头涌上腥甜,再也撑不住雷遁的消耗。他挣扎着回头,只见熊罴妖庞大的身影撞穿树林,铜铃大的眼睛里燃烧着暴怒的火焰,胸口的白毛被血污染成暗红——显然之前的追击让它也受了些轻伤,却更添狰狞。
“逃啊……怎么不逃了?”熊罴妖的声音像磨盘般沙哑,蒲扇大的熊掌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把你的雷劫体质挖出来,或许能让我再进一步……”
符一握紧拳头,指尖雷劲微弱地跳动,却连凝聚雷链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那只落下的巨掌,脑海中闪过雪女冰封时的眼神,心中涌起不甘——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巨掌即将落下的刹那,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熊罴道友,欺负一个小辈,未免有失身份吧?”
话音未落,一根看似普通的木杖从斜刺里飞出,精准地落在熊罴妖的掌心上。木杖接触到熊掌的瞬间,爆发出淡淡的金光,那金光并不霸道,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柔和力量,仿佛能消融世间一切戾气。
“呃?”
熊罴妖的巨掌骤然停在半空,庞大的身躯像被无形的力量禁锢,钢针般的黑毛瞬间萎靡,眼中的凶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与畏惧。它想收回手掌,却发现浑身灵力如同被冻结,连动弹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符一惊愕地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枯树林的阴影里,走出一个身着月白僧袍的青年,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悲悯,手里把玩着另一根木杖——正是之前在交易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藤原道佑。
“藤原先生?”符一挣扎着坐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他实在没想到,在这种绝境下,出手相救的会是这位藤原氏的嫡系。
藤原道佑走到他面前,笑着摇了摇头:“少年人,胆子倒是不小,筑基期就敢闯大妖领地,贪心了些。”他俯身扶起符一,指尖渡来一股温和的灵力,缓解了他体内的灼痛感,“若不是我恰巧路过,你此刻已是这熊罴妖的腹中餐了。”
符一看着被木杖定在原地的熊罴妖,那庞大的身躯竟在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忍不住问道:“先生这是……”
“一点小手段罢了。”藤原道佑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那根定住熊罴妖的木杖突然化作光点消散,“这熊罴虽已金丹初期,却灵智未全,一身蛮力全靠妖气支撑,我这‘静心咒’刚好能克制它的戾气。”
熊罴妖失去禁锢,却不敢再有异动,只是匍匐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吼,像是在求饶。
藤原道佑看向符一,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你身负雷劫体质,本就与寻常修士不同,寻常的修炼法门对你而言事倍功半。这熊罴妖虽是妖物,却修炼了五百年,妖丹内蕴含的精纯灵力,若能用你的雷劫之力淬炼,正好能补足你冲击金丹期的底蕴。”
符一心中一动:“用雷劫之力淬炼妖丹?”
“正是。”藤原道佑点头,“你的雷劲本就有净化、提纯之效,这熊罴妖的妖丹虽带着妖气,却最为纯粹,正好能被你吸收。只是过程会有些痛苦,你敢尝试吗?”
符一看向匍匐在地的熊罴妖,又摸了摸胸前那道已经冰凉的冰蓝色印记——那是雪女用生命换来的生机。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我敢。”
藤原道佑赞许地点点头,抬手对着熊罴妖轻轻一点。一道金光射入熊罴妖眉心,熊罴妖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抽搐,体内的妖丹被强行逼出,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浓郁的土黄色灵光。
“就是现在。”藤原道佑道,“引雷劫之力包裹妖丹,用你的雷劲一点点炼化其中的妖气,只取其精纯灵力。”
符一不再犹豫,盘膝坐下,全力引动体内的雷劲。青紫色的雷纹在他周身亮起,缓缓延伸,将那枚土黄色的妖丹包裹其中。妖丹刚一接触雷劲,就剧烈地颤抖起来,里面的妖气疯狂冲撞,试图挣脱雷劲的束缚。
“忍住。”藤原道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这是妖丹最后的反抗,只要守住心神,用雷劫的霸道之力压制,很快就能成功。”
符一咬紧牙关,识海中雷纹丹珠高速旋转,引动着天地间的雷霆之力。青紫色的雷劲越来越盛,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妖丹层层包裹,不断压缩、提纯。妖丹中的妖气被雷电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黑烟消散,只剩下越来越精纯的土黄色灵力。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妖气的反扑如同无数细针,刺穿着符一的经脉,而雷劲的反噬也让他浑身如同被烈火焚烧。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脑海中不断闪过雪女、青焰狐、岩甲兽的身影,以及源紫姬、平清盛等人的援手——他不能辜负这些人的期望。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妖气被炼化,那枚妖丹彻底化作一团纯粹的土黄色灵光,顺着符一的指尖涌入体内。一股磅礴的灵力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丹田中的雷纹丹珠发出嗡鸣,开始疯狂吸收这股力量,丹珠的光芒越来越亮,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符一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虽然还停留在筑基后期,却比之前浑厚了数倍,距离金丹期只有一步之遥,而且体内的灵力更加精纯、凝练,这正是冲击金丹期最需要的底蕴。
匍匐在地的熊罴妖失去妖丹,庞大的身躯迅速干瘪下去,黑毛变得灰白,最终化作一具枯骨,彻底陨落。
“多谢先生指点。”符一站起身,对着藤原道佑深深一揖。若不是这位藤原氏嫡系出手,他不仅性命难保,更不可能得到如此机缘。
藤原道佑笑着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倒是你,好好消化这份力量,东京很快就要不太平了,没有足够的实力,可护不住自己想护的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符一一眼,转身走进枯树林的阴影里,“后会有期。”
符一站在原地,看着藤原道佑的身影消失,又看了看地上的熊罴妖枯骨,心中百感交集。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灵力,以及胸前那道冰蓝色印记残留的最后一丝凉意。
“雪女,等我。”符一轻声道,“我很快就会变得更强,到时候,换我来保护你。”
他转身走出枯树林,阳光洒在身上,带着温暖的气息。妖域的凶险已被抛在身后,而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