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来的肥羊?” 陈默听完前哨的汇报,非但没紧张,反而靠在马车软垫上笑出了声,“有意思,这地方的‘地头蛇’倒会做生意,咱们这‘暗访团’刚到‘业务对接点’,就被当成‘优质客户’盯上了?”?
他掀开车帘一角,借着晨光往渡口望去 —— 只见十几个穿青色号褂的官兵,手里握着腰刀,围着过往的车马盘查。可他们的眼神根本不在 “江洋大盗” 身上,反而总往陈默这几辆看似普通、实则用楠木打造的马车瞟,那贪婪的目光,跟商场上盯着肥肉的奸商没两样。?
“老板,要不算了,咱们绕路走别的渡口?” 骆养性按在刀柄上的手紧了紧,“这群人看着就不是善茬,硬闯怕会暴露身份。”?
“绕什么?” 陈默放下车帘,手指敲了敲膝盖,“人家都摆好‘迎客阵’了,咱们不去‘聊两句’,岂不可惜?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们做个‘反向面试’,看看这帮人到底是‘正规军’,还是‘圆蛇’的‘外围业务员’。”?
他凑到骆养性和海瑞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骆养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海瑞虽皱着眉觉得 “有失体面”,但也没反驳 —— 毕竟现在是 “卧底调研”,得听 “东家” 的安排。?
马车慢悠悠地驶向渡口,刚到关卡,就被两个官兵拦了下来。“站住!干什么的?路引拿出来!” 领头的小旗官叉着腰,嗓门粗得像破锣,眼睛却滴溜溜地往马车上扫,连车帘上绣的暗纹都没放过。?
骆养性立刻扮成 “管家” 的样子,弓着腰下车,双手递上路引,脸上堆着笑:“军爷辛苦,我们是北边来的皮货商,姓陈,要去江南收些丝绸,这是咱们的路引,您过目。”?
那小旗官接过路引,扫了两眼就扔在地上,脚还故意碾了碾:“皮货商?我看不像!你们这马车,用的是楠木车厢吧?寻常皮货商能坐得起这玩意儿?”?
他说着就要往车上闯,海瑞立刻从车里探出头,扮作 “账房先生”,板着脸道:“军爷,我们东家身子弱,经不起折腾。路引是官府批的,您要是不信,可去县衙查验。”?
“查验?” 小旗官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掀车帘,“老子说要查,就得查!最近这一带不太平,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江洋大盗假扮的?”?
骆养性见状,赶紧从怀里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悄悄塞到小旗官手里:“军爷通融下,都是小本生意,车里就是些换洗衣物,没什么值钱东西。这点小意思,您买杯茶喝。”?
小旗官掂了掂银子,脸上的横肉松了些,可眼睛更亮了 —— 五两银子都能随手给,这 “肥羊” 比想象中还肥!他突然提高嗓门:“小本生意?我看是‘大买卖’吧!今天这车,我还非得查不可了!来人,给我搜!”?
旁边几个官兵立刻围上来,手都按在了腰刀上,明摆着是要 “黑吃黑”。?
就在这时,车里的陈默突然开口了,声音带着纨绔子弟的不耐烦:“老骆,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再耽误下去,小爷我赶不上江南的花船了!”?
他推开车门,跳下车来。一身藏青色锦袍,腰间挂着块羊脂玉,头发用玉冠束着,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 —— 活脱脱一个被家里宠坏的北方富商少爷。?
“呦,这位军爷,” 陈默斜眼看着小旗官,嘴角勾着笑,“拦着小爷的路,是想请我喝酒,还是想跟我做笔生意啊?”?
小旗官被他这派头唬了一下,随即又硬气起来:“做什么生意?我看你形迹可疑,得跟我回衙门一趟!”?
“回衙门?” 陈默夸张地皱起眉,“没意思,衙门里的酒哪有江南的花酒好喝。” 他凑近小旗官,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点神秘:“军爷,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江南,是想做点‘特殊生意’。你看这渡口,进进出出的货多,消息也灵通 —— 要是军爷有兴趣,咱们说不定能合作合作,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这话像钩子,一下子勾住了小旗官的心思。小旗官眼珠转了转,小声问:“什么特殊生意?”?
“就是些… 官府不让随便卖的‘紧俏货’。” 陈默笑得意味深长,“这年头,老老实实卖皮货能赚几个钱?得有‘渠道’才行。我看军爷在这渡口说了算,肯定有门路 —— 咱们这就算是‘面试’,要是军爷够意思,以后好处咱们五五分。”?
这 “反向面试” 一抛出来,小旗官的态度立刻软了。他上下打量着陈默,见他穿着讲究,说话又底气十足,不像是骗子,心里的贪婪压过了警惕。?
骆养性见状,立刻从车里拿出个小包裹,递到小旗官手里:“军爷,这是我们东家的一点心意,里面是几块上好的玉佩,您先拿着玩。以后咱们合作的日子长着呢,少不了您的好处。”?
小旗官打开包裹一看,里面的玉佩晶莹剔透,一看就值不少钱,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还是陈公子懂规矩!早说嘛,都是混口饭吃的,何必这么麻烦。” 他挥了挥手,“放行!以后陈公子从这过,直接说我张旗官的名字,保准没人拦着!”?
马车顺利通过渡口,走了约莫两里地,海瑞才忍不住开口:“东家,方才那般跟一个小旗官周旋,未免太掉价了。”?
“掉价?” 陈默靠在车厢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海账房,这你就不懂了。咱们这是‘卧底调研’,跟基层‘业务员’打好关系,才能摸到上层的‘组织结构’。刚才那小旗官,一听‘特殊生意’就动心,还敢在渡口明目张胆地索贿,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 要么是地方官,要么就是‘潜渊会’的人。”?
骆养性点头附和:“老板说得对,那小旗官提到‘特殊生意’时,眼神亮了一下,说不定以前就帮人运过‘禁货’。咱们这么一抛饵,要是他背后有人,肯定会主动来找咱们。”?
陈默放下茶杯,眼神变得锐利:“没错,咱们这‘富商’的人设算是立住了。接下来,就等着‘大鱼’上钩吧。通知下去,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别露了马脚 —— 这江南的‘业务谈判’,才刚开个头。”?
马车沿着运河走了三天,进入山东境内的临清镇 —— 这是运河上的重镇,南来北往的商船都在这停靠,热闹得很。骆养性按照陈默的吩咐,找了镇上最气派的 “悦来客栈”,包下了整个后院,还特意让店小二去买了些北方的皮货摆在院子里,装出 “刚到镇上,准备收货” 的样子。?
当天晚上,客栈的店小二突然来敲门,笑着说:“陈公子,我们商会的钱管事听说您来了,特意来拜访,想跟您聊聊生意上的事。”?
陈默心里一动 —— 来了!他整理了一下锦袍,对骆养性使了个眼色,然后笑道:“请钱管事进来。”?
门一推开,一个穿着宝蓝色绸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堆着弥勒佛似的笑,手里还拿着个礼盒:“陈公子,久仰大名!我是临清商会的钱管事,听说您从北方来,想在江南做笔大生意,特意来跟您结交结交。”?
钱管事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皮货,最后落在陈默身上,眼神里带着探究:“不知陈公子,想做哪方面的‘大生意’啊?要是涉及‘特殊货品’,咱们商会可有不少‘渠道’。”?
陈默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心里冷笑 —— 果然是冲 “特殊生意” 来的。他放下茶杯,笑得意味深长:“钱管事是爽快人,那我也不绕弯子。我要的‘货’,得是‘最紧俏’的,而且‘渠道’必须安全 —— 就怕贵商会的‘门路’,不够深啊。”?
一场没有硝烟的 “商业谈判”,就此拉开序幕。而这钱管事,到底是 “潜渊会” 的人,还是单纯的奸商?陈默心里也没底 —— 但他知道,这临清镇,肯定藏着不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