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锋看向柳义菲。
“菲菲,兵工厂那边进度照旧,但要注意隐蔽,卡车批量生产,铁牛系列的改进和小批量生产可以适当加快,t-26的逆向工程必须绝对保密,核心车间加强警戒,参与人员严格审查,那可是咱们的杀手锏,不能这么早暴露在任何一方眼皮子底下。”
柳义菲点头记下。
“至于这位秦长官,她既然留下了门路,咱们也不能完全不理会,让存孝明天亲自去一趟客栈,不要直接见她,想办法摸清她带来的具体有多少人,在沂县还接触了谁,然后以我的名义,给她送一份土仪。”
“土仪?金银还是古玩?”
绣绣不解的问。
丁锋摆手:“不,这些人不在乎钱财,要一份能表明咱们心迹,又不会留下实质把柄的物件,就用咱们兵工厂自产的第一批镜面匣子手枪,挑两支做工最好的,再配上一百发子弹,用礼盒装好就说是咱们沂县的特产,请秦长官品鉴,附上一张我的名帖,嘱咐存孝其余什么也别说,他顶着副师长的头衔那些人应该也会接待。”
柳义菲略微一想,明白了丁锋的用意。
送自产武器,既是展示肌肉,表明自己并非毫无根基,手枪这种特务常用装备又隐隐指向对方身份,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回应,不主动提任何要求或承诺,保持距离和主动权。
同时这也算是一种善意的表示,为后续可能的接触留有余地。
毕竟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下,多一条哪怕是不可靠的消息渠道,有时也能救命。
柳义菲点头:“俺明白,这就去发电文,这份土仪一定让存孝送到。”
丁锋最后强调:“二位夫人记住,对复兴社咱们的策略是虚与委蛇有限接触,借力打力可绝不受制。他们的目标是掌控或利用地方势力为其服务,咱们的目标是壮大自己保卫乡土,未来抗击日寇,道虽不同,但眼下在对付韩大帅可能的打压、警惕日寇渗透方面,或许有暂时的共同利益,咱们要利用这一点获取情报,争取时间,但绝不能把身家性命寄托在他们身上,咱们真正的根基还是脚下的土地以及手里的枪炮,是跟着咱们的弟兄和百姓。”
接下来的几天,沂县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有几股暗流在悄然涌动。
丁存孝派人摸清了秦兰一行的大致情况,并将那份特殊的土仪悄然送达客栈。
秦兰收到后,并无任何公开表示,但也没有离开沂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南北以及东线的渗透点接到指令后行动更加隐蔽,专注于经营已建立的据点,动作不再明显。
郭龟腰从省城传回模糊消息,韩大帅最近确实频繁召集军事会议,但具体议题不明,似乎与整顿地方、筹措军饷有关,暂时未见大规模军队向沂县、青州方向调动的明确迹象。
再说青岛方面,星宫灵花及其新到的部下正利用日本商社、侨民网络,以及收买的一些本地地痞眼线加紧编织情报网,重点监视来自鲁中南方向的商旅和人员流动。
她们的目光,已经牢牢锁定了广饶、寿光几个与沂县客商来往密切的盐场和货栈。
丁锋则坐镇天星城,一面关注着各方动静,一面督促军工生产和部队训练。
他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最为压抑,也最为宝贵。
他必须利用这最后的时间窗口,让天星城的筋骨更强壮。
重新思考和规划了一下,目前暂九师的军事实力前景,三县的粮食矿产在自己的系统加持下产量也绰绰有余,子弹炮弹以及车辆等军工都在稳步提升,军火贸易稳定,他也有了新的考量。
强军不止于武器弹药,后勤保障,战场医疗救护能力同样至关重要。
眼下的天星城乃至整个三县,能处理枪伤刀伤的外科医生屈指可数,更别提成体系的野战医疗了。
未来一旦与日寇大规模接战,必然难免伤亡,没有可靠的医疗力量,再精锐的部队也可能因非战斗减员而溃散。
丁锋暗自思忖,要未雨绸缪,他想起了上次在天津时,徐小楼先生曾提过,青岛有几家由外国教会或侨民开办的医院,如福柏医院、信义会医院等,里面不乏医术不错的中外医生,也有一些华人护士和助手。
那里或许能找到急需的医疗人才,尤其是受过现代医学训练、见过枪炮伤的外科医生,且正好可以去一趟,探探秦兰口中日本特务的底。
但此事不能大张旗鼓,直接去青岛挖人必然会引起各方注意,尤其是可能已经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日寇特务。
他需要一条稳妥的渠道。
这让他再次想到了那位仍在沂县客栈盘桓的秦兰。
复兴社在青岛想必也有眼线和活动能力,或许可以借此做一笔交易。
数日后,丁锋换上一身普通商贾的绸衫,只带了两名精干护卫,轻车简从地再次来到沂县县城。
他没有直接去悦来客栈,而是先到了梅香楼。
“露露备一份帖子,以俺的名义,请秦公子中午过府一叙,就说有笔关于胶东药材的生意,想请秦公子帮忙参详参详。”
“锋哥,地点呢?天星城?”
“不,就定在此地后院茶社,就说咱们需要一些特效药材,还有懂得使用这些药材的老师傅,青岛那边渠道多,想请秦公子帮忙牵个线,价钱好商量。”
露露会意,这显然是个暗语。
帖子很快送到。
约莫一个时辰后,依旧是男装打扮的秦兰,只带了一名随从来到了梅香楼后院一间更为隐秘的茶室。
“丁师长好雅兴,竟对药材生意也有了兴趣?感谢您前几日送到的土仪。”
秦兰落座,似笑非笑。
丁锋亲手为她斟茶:“乱世之中,什么都得备着点,尤其是能救命的东西,不瞒秦长官,丁某麾下都是些粗莽汉子,平日里磕碰受伤在所难免,咱们这穷乡僻壤缺医少药,听说青岛有些洋医院和好大夫,就想着能不能请几位过来,或者帮着采购些药品器械,秦长官门路广能否行个方便?”
秦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没有立刻回答。
她自然明白丁锋的真正意图,组建或加强其军事医疗力量。
这既表明了丁锋在积极备战,也暴露了其后勤体系的一个薄弱环节。
秦兰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丁师长心系袍泽,令人感佩,青岛确有几家医院,有些心怀故国的仁人志士或许也愿意到更需要他们的地方去发挥所长,只是……”
她拖长了语调:“如今青岛鱼龙混杂,各方耳目众多,这样的药材和老师傅走动起来难免引人注目,若是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恐怕对丁师长还有所谓老师傅们都不是好事。”
丁锋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这事有难度风险,需要付出代价或者达成某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