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着他的嬷嬷和旁边的宫女太监们下意识地惊叫一声,猛地撒开手,捂着鼻子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嫌恶。
尊贵无比的皇后哪里见过这等污秽不堪的景象。
她用丝帕死死捂住口鼻,强忍着喉头翻涌的呕吐感,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
生怕自己也当场失态,那可就彻底毁了母仪天下的形象!
“反了,反了天了。”
皇后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指着东方毓的手指都在颤抖。
“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这个目无尊卑、秽乱宫闱的混账东西!”
一名身材魁梧的太监立刻拿起一根粗硬的藤条。
脸上带着狞笑,高高扬起,就要朝着跪在地上的东方毓后背抽去!
东方毓眼中寒光一闪,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就在藤条即将落下的瞬间,他猛地俯身,双手飞快地捧起一大捧自己刚吐出来的、还冒着热气的污秽物。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挥鞭太监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啪叽!”
粘稠酸臭的糊状物精准地糊了那太监满脸!更恶心的是,由于东方毓是跪着由下往上扔的,一部分秽物直接灌进了太监因为惊愕而张开的鼻孔里!
“唔!呕!”
太监下意识地猛吸一口气,结果那些污秽物瞬间倒灌进了他的食道和气管!
“yue!” 太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当场也弯腰剧烈呕吐起来。
他吐出的东西虽然量不多,但混合着脸上的秽物,场面更是令人作呕。
东方毓看着被几个嬷嬷惊慌失措地护在身后,同样花容失色狼狈躲闪的皇后。
以及躲在她裙摆后面、吓得脸色发白的黄埔毅。
皇家贵人?金枝玉体?高人一等?张口闭口奴才?
一股无名邪火直冲东方毓的天灵盖。
去tm的尊卑!
去tm的规矩!
老子可不伺候!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再次俯身,双手齐下,捧起更大一捧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
猛地朝着皇后和黄埔毅的方向用力泼洒过去!
“拦住他,快拦住这个疯子。”
皇后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连连后退,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护着儿子,自己逃命要紧。
殿内的太监宫女们如梦初醒,尖叫着蜂拥而上,试图制服这个发了疯的世子。
东方毓此刻如同困兽,抄起手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
青花瓷瓶、玉器摆件、铜炉香鼎,朝着冲上来的人群和四周的摆设疯狂地砸了过去!
“噼里啪啦!哐当!哗啦!”
价值连城的珍宝瞬间化作满地狼藉的碎片。
能搬能抬能扔的东西几乎都被他砸了个遍。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了皇后的凤榻。
那凤榻上铺着一张触手生凉、光滑如水的蚕冰丝毯,在烛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旁边还放着一个莲花座造型的精致香炉,缕缕青烟正从栩栩如生的花蕊中袅袅升起。
东方毓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跳上了皇后的凤榻。
他抓起那张触感绝妙、价值连城的蚕冰丝毯,毫不在意地将自己沾着污秽的手在上面用力擦拭。
手感确实极好,冰凉丝滑,如同新生儿的肌肤。
“你…你…你大胆。”
皇后指着东方毓,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青,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张蚕冰丝毯是当年皇上御驾亲征时意外所得,举世无双!
她费尽心机才讨来,视若珍宝。
如今竟被这等污秽之物如此糟蹋!
“太皇太后驾到!”
就在这混乱不堪、恶臭弥漫、皇后几乎要气晕过去的当口,殿外传来一声又尖又长的通传。
是绿漓!
她久等世子不回,心中焦急,只能硬着头皮去求见太皇太后搬救兵了。
太皇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心急火燎地踏入凤仪殿。
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殿内情形,一股浓烈刺鼻的酸臭混合着香料焚烧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的狼藉碎片、两滩刺目的呕吐秽物。
以及凤榻上那个她曾孙儿拿着皇后最心爱的小毯子在擦手。
浑身脏污不堪、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的东方毓!
眼前这超乎想象的、如同战场般混乱污秽的景象,让这位历经风雨的老太太眼前猛地一黑!
“毓…毓儿…你…”
太皇太后只来得及吐出几个字,身体便软软地向后倒去。
“太皇太后!”
“老祖宗!”
殿内瞬间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太皇太后在凤仪殿被气晕厥的消息,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传遍了整个皇宫。
宁清宫外,太医院所有当值的、不当值的太医都被紧急召来。
在宫外长廊上排成长龙,屏息凝神地等待着轮流入内为老祖宗请脉。
殿内弥漫着清净香的幽微气息,丝丝缕缕,缠绕着供奉在紫檀木案桌中央的那尊弥勒佛像。
莲座上的弥勒,面容慈和,眼神温润而坚定。
那永恒的微笑仿佛蕴含着包容世间一切的智慧与慈悲,此刻却显得有些缥缈。
殿外堂,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勉强跪着,脸色苍白,双腿早已麻木不堪。
身旁的老嬷嬷跪在右侧,只能无声地轻轻支撑着她,减轻些许痛苦。
她们知道,太皇太后一刻不醒,皇后就得跪一刻。
皇帝负手而立,在殿前来回踱步。
他身姿挺拔如松,八尺之躯包裹在威严的琥珀黄龙衮袍中,袍上金线绣制的飞龙仿佛随着他压抑的怒火而蠢蠢欲动。
他面容如玉雕琢,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目此刻蕴着雷霆之威。
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眉头深锁,昭示着其内心滔天的怒意与焦虑。
他是出了名的孝子,这份孝,独独属于将他从幼年泥淖中拉出的太皇太后。
回忆如潮水般涌入皇帝脑海。
当年匈奴铁蹄南下,皇城告急,先皇为鼓舞士气,御驾亲征。
出征不足月余,噩耗传来。
他最敬爱的母后,容德皇后,在生他的胞妹长公主时难产薨逝!
远在塞外的父皇只能一纸诏书,命薛贵妃代掌凤印,抚养年幼的太子和襁褓中的长公主。
然而,薛贵妃岂会真心善待非己所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