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李果便紧随刘芸,落在了丹堂所在的山峰。
守门的执事一瞧见刘芸,立马躬身侧立,让出一条道来。
刘芸领着李果,一路往里走。
还是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丹药味,钻进鼻子里,让李果一下子就想起了上次来的情形。
那次是小桃带他进来的。
两人七拐八绕,最后到了一处格外别致的院子。
院里头种着几竿翠竹,风一吹,叶子沙沙地响。旁边还有假山流水,叮咚作响,瞧着就不是一般弟子能住的地方。
李果心里头记得清楚,此地就是那位丹堂长老张闻的清修净地。
“你在此地等候。”
刘芸丢下这么一句,自个儿便先进去通报了。
李果一个人站在门外,双手垂在身侧,心里头多少有点七上八下。
他到现在还没闹明白,这位张闻长老,好端端地找他一个杂役弟子做什么。
到底是为了哪件事?
一个个要命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翻腾,每一个,都足够让他万劫不复。
他越想,后背上的冷汗就冒得越多。
就在他心里头天人交战的时候,刘芸从院子里出来了。
“长老让你进去。”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口气。
李果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脸上挤出一个恭顺的表情,跟着刘芸进了那间主屋雅阁。
屋里头光线有点暗,熏着一股子檀香。
正中央的一个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丹堂长老,张闻。
刘芸对着蒲团上的身影躬了躬身:“张长老,人已带到。”
其实不用她提醒,李果进来那一刻,就感觉有一道无形的目光把自己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好像都被人看了个通透。
张闻长老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眸子看着浑浊,却藏着一股子能看穿人心的精光。
他看着李果,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呵呵,小友,数月未见,倒是得了番不小的机缘,气色比上次见时,好了不少啊。”
这话听着是客气,可落在李果耳朵里,却让他心里猛地一沉。
他这是什么意思?看穿了什么?
李果心想这宗门长老果然个个都是怪物,自己这点道行,在人家面前跟透明的没什么两样。
他不敢多想,赶紧往前走了几步,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弟子李果,拜见张长老!”
张闻微微颔首,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多礼,这才说起了正事。
“今日唤你前来,是想问问,你可还记得一名叫陈月的外门弟子?”
陈月!
李果心里又是一惊,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这位长老怎么会知道自己认识陈月?还专门为这事把自己叫过来?
他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回道:“回长老,弟子认得。”
“不必紧张,”张闻的语气依旧平和,“那女娃中了血莲教的血莲魂种一事,想必你也知道吧?”
李果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他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根子是在这儿!
叫自己过来,敢情是因为陈月那血莲魂种的事!
“弟子确实知晓一二,当初弟子曾与陈月师姐一同前往陈国。”
李果顿了顿,试探着问道:“莫非……长老您亲自出手,为陈月师姐解决那血莲魂种了?”
张闻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
“老夫常自诩于神魂之道上,还算有几分心得。可这次遇到的情况,却远超寻常手段所能解决。”
他顿了顿,接着说:“老夫在不久之前,曾与几位同样精通神魂之法的长老一同出手,本想将那血莲魂种缓缓剥离。”
“只可惜,最后非但没能成功,反而刺激了它的邪性。如今,那魂种已与她的神魂彻底纠缠结合在了一起。”
闻言,李果心里头一紧。
“这……这样的话,陈月师姐她会怎样?”
张闻看着李果,摇了摇头。
“若任其发展,旬月之内,陈月便会神魂泯灭,彻底沦为一具只知杀戮的血莲傀儡。”
李果心里头一阵冰凉。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在天星城,凌家的那位金丹真人就说过,陈月这情况,怕是得元婴修士出手才有指望。
可眼下,这张闻长老分明就是元婴修士,却也束手无策!
一丝寒意顺着李果的脊梁骨就爬了上来。
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宗门为了杜绝后患,把她给……
虽说他跟陈月的交情不算深,但好歹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同门。
李果只觉心里头一阵堵得慌。
他的情况和陈月也差不多,陈月有血莲魂种,他有紫府灵虫。
修仙这条路,真是他娘的残酷,一步走错,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李果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那……陈师姐她现在……”
一旁的刘芸突然出声,解答了李果的疑问。
“执法堂已经将她送到了问心崖。”
“在那里,即便她的神魂最终被魂种彻底侵染同化,意识泯灭,也不会对门中弟子造成危害。也算是留她一条性命,且看日后,事情是否还会有转机。”
问心崖?
李果心里头琢磨着这个名字,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不过,既然是执法堂决定妥当的事情,那陈月是死是活,也轮不到他一个杂役弟子来操心了。
李果心里头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可他转念一想,不对啊。
如果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个结果,何必让他亲自来一趟见张闻长老?
李果心里警铃大作,他愈发觉得,这张闻长老叫他来,绝不是只为了说陈月的事这么简单。
他试探着问道:“长老,既然陈月师姐之事已有处置,不知您唤弟子前来,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