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刚驶离孤儿院旧址,吴起灵就猛地按住胸口。麒麟血在体内翻涌,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连指节都泛出淡红色的光晕。他扯开蓝翔夹克的拉链,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麒麟纹,那纹路正沿着脖颈缓缓向上蔓延,带着灼人的温度。
“又发作了?”韩舒芙腾出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及的皮肤烫得惊人。她从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冰镇矿泉水,拧开后递过去,“先喝点水,我让司机改道去私人医院。”
“不用。”吴起灵仰头灌了半瓶水,喉结滚动的幅度带着压抑的痛苦,“是血契的反应。黑袍人没走远,他在故意引我过去。”
话音刚落,挡风玻璃上突然落下几滴粘稠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墨绿色。韩舒芙猛踩刹车,越野车在柏油路上滑出半米,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尖锐。
吴起灵已经推开车门,秦皇剑-红焰麒麟被他反手握住,剑鞘上的红焰随着他的动作跳动。车顶上不知何时蹲坐着一只人形怪物,青灰色的皮肤紧绷在嶙峋的骨架上,十根手指像铁钩般弯曲,指甲缝里还沾着墨绿色的粘液——正是之前在炼钢厂见过的阴奴。
“嗬……”阴奴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嘶响,猛地从车顶扑下来,利爪直取吴起灵的面门。
吴起灵侧身避开的瞬间,左拳已经带着风声砸向阴奴的肋骨。他最擅长的格斗技巧在此时展露无遗,手肘顶住怪物的咽喉,膝盖同时撞上对方的小腹。阴奴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却像没有骨头般扭曲,长尾突然从背后甩出,带着腥臭味抽向他的后心。
“小心!”韩舒芙的提醒刚出口,吴起灵已经借力后翻,秦皇剑-红焰麒麟顺势出鞘,赤红色的火焰瞬间将阴奴的长尾燎去半截。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墨绿色的血液溅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小坑。
“这些东西是黑袍人的眼线。”吴起灵一剑刺穿阴奴的胸膛,火焰从伤口涌入,将整只怪物烧成灰烬,“他在试探我的底线。”
韩舒芙看着地面上迅速冷却的灰烬,眉头紧锁:“阴奴的实力比之前强了三成,黑袍人在加速炼化怨气。照这个速度,不出三天,整个城西都会被阴气笼罩。”
吴起灵收起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上的红焰渐渐平息,却仍带着滚烫的余温。他望向市中心的方向,那里的摩天大楼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谁也想不到繁华之下正涌动着致命的暗涌。
“去韩氏集团。”他突然开口,拉开车门坐回副驾,“你父亲留下的古籍里,应该有关于血契的记载。”
韩舒芙愣了一下,随即发动汽车:“你怎么知道……”
“上次在你书房看到过残页。”吴起灵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声音有些低沉,“黑袍人能引动我的麒麟血,说明我们之间的血契不是单方面的。他在利用我体内的力量,就像在给聚阴阵充能。”
韩氏集团总部的顶层书房里,檀木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泛黄的古籍。韩舒芙踩着梯子取下最上层的《阴阳秘录》,书页刚翻开就扬起一阵灰尘,在台灯的光柱里跳舞。
“找到了。”她指着其中一页的朱砂批注,“血契分生死两种,生者以精血为引,可共享灵力;死者以魂魄为祭,能反噬宿主……黑袍人用的是后者。”
吴起灵凑近看去,古籍上的插画勾勒着诡异的阵法,中央的人影被锁链缠绕,锁链尽头连着无数模糊的黑影,与孤儿院地窖里的聚阴阵有七分相似。他指尖划过插画中那人影的胸口,那里画着与他锁骨处相同的麒麟纹。
“十年前那场火,他就在我身上下了血契。”吴起灵的声音带着寒意,“他需要麒麟血来完成某个仪式,这些年不断派阴物来挑衅,就是为了让我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强。”
韩舒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发现那淡红色的麒麟纹又在蔓延,已经爬上了他的脸颊。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特制的镇灵符,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的锁骨处,符咒瞬间发出金光,将纹路暂时压制回去。
“这只是权宜之计。”她的指尖有些发抖,“古籍上说,解除血契的唯一方法,是找到契约的源头。黑袍人当年既然敢在你身上下咒,肯定留下了后手。”
吴起灵突然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市中心的广场上正在举办夜市,霓虹灯将人群照得五光十色,孩子们举着奔跑,情侣们依偎着说笑。这幅和平的景象,与他刚刚经历的血腥形成鲜明对比。
“他在等月圆之夜。”吴起灵的目光落在天边的圆月上,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却带着一种不祥的殷红,“聚阴阵需要月光催化,而我的麒麟血在月圆时力量最强。他想在那时候,用我的血彻底激活阵法。”
韩舒芙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广场:“韩氏旗下有七处商场在城西,我可以立刻安排疏散。但普通市民怎么办?我们不可能在三天内清空整个区域。”
“不用疏散。”吴起灵转过身,秦皇剑-红焰麒麟不知何时已被他握在手中,剑身上的红焰映着他眼底的决绝,“黑袍人要的是我,不是那些无辜的人。我去会他。”
“你疯了?”韩舒芙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那是陷阱!他筹谋了十年,不可能没准备后手!”
“我知道是陷阱。”吴起灵低头看着她紧握的手,声音柔和了些,“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能让十年前的事再重演一次。”
他轻轻挣开她的手,走到书房门口时突然停下,蓝翔夹克的衣角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明晚子时,我会去炼钢厂。那里是第一个聚阴点,也是血契感应最强的地方。”
“我跟你一起去。”韩舒芙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桃木匕首,塞进他手里,“这是用千年桃木心做的,能暂时切断阴气连接。如果你被血契控制,就用这个刺向我——我身上有韩家祖传的护身符,能帮你挣脱。”
吴起灵看着掌心的桃木匕首,木纹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书房里只剩下韩舒芙一人,台灯的光晕落在《阴阳秘录》上,照亮了那行被她刻意忽略的批注:“血契反噬,宿主亡,则契约者同灭。”
她缓缓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书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特勤队队长的名字,接通后传来急促的声音:“韩总,城西发现大量阴奴聚集,它们正在攻击居民区!”
韩舒芙猛地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广场上的人群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霓虹灯的光芒变得昏暗,几只青灰色的影子正顺着写字楼的墙壁向上攀爬,墨绿的粘液在玻璃幕墙上留下丑陋的痕迹。
“通知下去,启动最高级别的防御阵。”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让所有驱魔师待命,今晚我们守不住城西,明天就没人能活着看到日出。”
挂掉电话的瞬间,韩舒芙看到远处的夜空亮起一道赤红色的光,像是有人在用剑劈开黑暗。她知道那是吴起灵,那个总是穿着蓝翔夹克的驱魔师,正独自一人冲向阴奴聚集的地方。
她抓起桌上的符咒,快步走向电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他独自面对这一切。十年前他没能保护好孤儿院的孩子,十年后,她绝不会让他再失去任何东西——包括他自己。
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韩舒芙眼中燃烧的决心。而此时的城市另一端,吴起灵正站在居民楼顶,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红焰将整片夜空染成血色,他望着下方嘶吼的阴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游戏,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