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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乾清宫东暖阁仿若被一层神秘的幕布所笼罩,仅存的三盏烛火摇曳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龙涎香与墨汁混合的沉郁气息在空气中悄然弥漫。朱祁镇独自端坐在御案之后,指尖轻轻夹着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正对着昏黄的灯光凝神端详。针尖在烛火映照下,泛出幽蓝的冷光,这可不是普通的银针,而是内厂特制的 “试银针”。淬过特殊药水的针尖,一旦触碰到纯度不足的银,便会泛黑;遇上铅,就会变红;碰到铜,则会泛起绿色。这是朱祁镇依据前世的 “硝酸银测试法” 改良而来的土办法,虽说精准度欠佳,却能在铸造银币的过程中,快速甄别出劣质原料。

“皇爷,于尚书到了。” 王瑾的声音,宛如一片悄然飘落的落叶,从屏风后悠悠飘来。

于谦是被一顶青布小轿从兵部值房匆忙召来的,他甚至来不及换上更正式的服饰,官袍外仅随意披了件半旧的氅衣,鬓角还沾染着点点夜露。踏入暖阁,他便瞧见朱祁镇正拿着那枚银针,轻轻划过一锭银光闪烁的边角,针尖所过之处,银粉如细碎的星屑簌簌落下,在灯下闪烁着迷人的微光。

“陛下深夜召臣,可是为了东海舰队之事?” 于谦恭敬行礼后,直起身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御案上摊开的图纸。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海图,而是密密麻麻的铸造模具分解图,这让他不禁心生疑惑。

“东海舰队的事务,徐月明自会妥善处理。” 朱祁镇轻轻放下银针,随手推开案上的杂物,露出一张三尺见方的细绢。绢布之上,用炭笔与朱红精心绘制着精密的纹样,“朕今夜唤你来,实则为了这个。”

于谦赶忙凑近,仔细观瞧。只见绢布中央绘制着一枚圆形钱币,正面是一条五爪金龙,正腾云驾雾,威风凛凛。龙目之处,镶嵌着极为精细的 “暗记”—— 那龙瞳并非简单的圆点,而是由七条弧线巧妙构成的微雕齿轮图案,肉眼极难分辨,非得借助十倍琉璃镜,方能看清其中奥秘。钱币背面更是奇特,并非传统的 “大明通宝” 四字,而是一圈由麦穗、齿轮、船锚、书卷相互交织而成的精美纹样,中央赫然写着 “壹两” 二字,字体刚劲有力,透着金属特有的冷硬质感。

“这是......” 于谦心头猛地一跳,心中隐约猜到了几分。

“朕所设计的‘大明银币’。” 朱祁镇的声音在寂静的暖阁中格外清晰,仿佛重锤敲击在人心上,“重库平一两,含银九钱二分,铜八钱。正面龙纹彰显皇权,那七弧齿轮暗记用于防伪;背面四物分别代表工农兵学,乃是新政的根基所在。朕决意废止沿用了上百年的‘大明宝钞’,终结碎银与银两混用的混乱局面,从明年起,全国只认可这一种货币。”

于谦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他主管兵部,深知军中贪腐现象,大多源于银钱折算环节 —— 发饷时,官银被换成碎银,火耗层层盘剥;采买时,银两又被换成宝钞,形同废纸却按实价计算。倘若真能统一银币,实现标准化且杜绝私铸,那么军需采购中的贪腐现象,至少能减少三成。

可问题在于,此事谈何容易?

“陛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臣斗胆请教三句话。第一,旧银该如何回收?第二,新币怎样防伪?第三,若地方抵制,又该如何应对?”

朱祁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果然没有看错于谦 —— 这位老臣一旦转变立场,便能迅速抓住问题的核心关键。

“问得好。” 他指向图纸下方的一排小字,“朕已为你准备好答案,不过并非三句,而是整整三十页。王瑾,将《银币发行细则》拿给于卿。”

王瑾从屏风后恭敬地捧出一沓装订整齐的册子,封面是硬皮纸,内页采用桑皮纸印刷,字迹工整得如同刀刻。于谦翻开第一页,便被里面的内容深深震撼 —— 这绝非传统的朝廷公文,而是一份详尽到令人咋舌的 “工程执行手册”:

“壹、旧银回收方案:分三期进行。第一期,官银库、皇家商会、四海车马行同步挂牌,以旧银百两兑换新币九十五两的火耗补偿价格回收;第二期,在各府州县设立‘银币兑换局’,强制要求所有税赋、官俸、军饷必须以新币进行交割;第三期,全面废止一切旧银流通,违者以‘扰乱国帑’论处,罚没其全部家产。”

“贰、防伪技术:内厂已成功研制出‘压铸机’,模具由七层钢板复合而成,每层纹路各不相同,经叠压成型。暗记共有九处 —— 龙瞳齿轮、龙鳞微刻、边缘齿纹、背面麦穗节点、齿轮咬合度、书卷页码、船锚链节、成色钢印、重量微差。每枚银币出厂前,需历经三道严格检测:人工目检、暗记镜检、天平称重。但凡不合格者,一律回炉重铸,铸币工匠需承担连坐之责。”

“叁、弹压之策:并非强行弹压,而是巧妙疏导。但凡地方豪绅、旧式钱庄拒绝兑换新币,皇家商会便以高于市场半成的价格,收购其旧银。将旧银转为新币后,优先投入该地的铁路、学堂、工坊建设。让百姓切实看到,接受新币的人家,子弟能够进入讲武堂深造,货物能够通过铁道便捷运输,作坊能够获得专利保护。而不接受新币的人家,生意将难以做成,地租也无法顺利收取,甚至连科举之路都会落后于人。如此这般,又何须弹压?人心自会做出明智的取舍。”

于谦一页页缓缓翻阅,越看越是心惊。这哪里仅仅是一份货币改革方案,分明是一幅宏大的社会改造蓝图 —— 它巧妙地将金融权力与工业化、教育、军事紧密绑定,形成一个难以破解的闭环。接受新币,就意味着接纳整个新政体系;拒绝新币,则等同于被时代的列车无情抛下。

“陛下,” 他轻轻合上册子,声音略带干涩,“此策若能施行,不出五年,旧银在天下将再无立足之地。然而,臣所担心的是,那些掌控旧银流通渠道的世家大族,定会拼死反扑。他们手中握有银子、土地,又有众多门生故吏,倘若串联起来......”

“他们必然会串联。” 朱祁镇打断他,语气笃定,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所以朕要先发制人。你且看看这个。”

他又抽出一张图纸,这次并非银币相关,而是一份《银矿国有化计划》。图纸上清晰标注着全国已探明的七十三处银矿,其中六十八处被红笔醒目圈起,旁边赫然写着 “赎买” 二字。

“这些矿,往昔为私人、世家乃至各地藩王所有。” 朱祁镇指着图纸,目光坚定,“从下个月起,皇家商会将派人前去洽谈,以市价两倍的价格进行收购。若有人拒不售卖?那好,朕便开放采矿权,允许任何持有‘采矿专利许可’的人入股。这些世家向来习惯盘剥百姓,又怎懂得现代采矿技术?不出半年,他们便会惊觉,自己的矿产量根本无法与皇家商会的蒸汽抽水机、标准化炸药、科学化管理相抗衡。届时,无需朕施加压力,他们自会乖乖将矿契奉上。”

于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绝非单纯的经济手段,简直是一场降维打击 —— 以工业化的强大生产力,无情碾压封建地主陈旧的经营模式。这可比直接抄家灭族更为狠辣,因为这是 “合法” 地剥夺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那...... 那宝钞呢?” 于谦忽然想起,户部如今仍在印刷的大明宝钞,那些纸币在民间早已严重贬值,一千贯钞甚至换不来一石米。

“宝钞不会废止,但需进行改造。” 朱祁镇又拿出一张细绢,上面绘制着新宝钞的样式。这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纸币,而是一张 “银本位兑换券”,面额分为一两、五两、十两三种。正面印着银币图样,背面则清清楚楚地印着一行小字:“凭此券可兑足色银币壹两(或伍两、拾两),全国通兑,假一罚十。”

“这......” 于谦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以纸币代银,可百姓会相信吗?”

“百姓信与不信,关键在于皇家银行的准备金。” 钱锦云从屏风后款步走出,接过话头,“陛下已命臣妾仔细核算过,皇家商会现有存银一千二百万两,首批铸造银币需耗费八百万两,剩余四百万两可作为银行准备金。凡持有兑换券者,均可在任何一家四海车马行分号即时兑换白银。初期将限量发行,务必维持百分百的兑现率。如此,不出半年,新钞的信誉便能稳稳树立起来。”

她转头看向朱祁镇,眼中满是深深的信任,“臣妾算过,待新钞广泛流通之后,皇家银行至少可吸纳民间存银三千万两。这些银子存入银行后,银行再以‘低息贷款’的方式,放贷给各地工坊、矿山、铁路公司。如此,钱便流动起来,不再是毫无生气的死物,而是能孕育财富的‘金鸡’。”

朱祁镇点头,接着说道:“于卿,你所看到的《银币发行细则》,不过是表象而已。真正的核心,是朕要构建一个以银为本位、以银行调控、以产业吸纳、以法律保障的‘金融 - 工业’闭环。在这个闭环之中,钱不会再被贪官污吏藏匿窖藏,也不会被世家大族用于炒卖地皮,而是会转化为铁轨、枪炮、学堂与实验室。这才是朕心目中理想的‘货币’—— 它并非仅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财富的强大生产力。”

于谦彻底陷入沉默。他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地方为官的经历,亲眼目睹那些豪绅将银子铸成巨大的银冬瓜,深埋于地窖之中,世代都不使用。那些银子在地底渐渐生锈,而百姓却在困苦中挣扎求生,甚至饿死。倘若朱祁镇的方法真能让银子流动起来,哪怕仅有三成流入民生领域,那也无疑是天大的善政。

可他心中仍有一个最为深切的疑虑:“陛下,臣最后再问一句。您如此行事,将天下的银钱都汇聚到皇家商会、内库之中,这究竟是‘国富’,还是‘君富’?究竟是‘藏富于民’,还是‘藏富于君’?”

这无疑是诛心一问。于谦问完,额头已满是冷汗。他深知自己触及了帝王最为敏感的神经 —— 权力与私利的界限。

朱祁镇却并未动怒,反而微微一笑。他缓缓站起身,踱步至窗边,轻轻推开窗扇。晨风呼啸着涌入,吹动他玄色的龙袍猎猎作响,也拂动了墙上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

“于卿,你过来。” 他招手示意。

于谦快步走近地图,朱祁镇手指着大明疆域,又缓缓指向疆域之外的空白之处:“朕三年前,在皇庄试验田里,首次种出亩产三石的新麦时,便已然想通了。这个天下,并非仅属于朕,也并非仅仅属于朱家,而是属于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朕所追求的银,并非是为了在内库中无聊地数着玩,而是要用它修筑一条铁路,让陕西的麦子只需三天便能运抵京师,让江南的绸缎半月之内就能远销漠北。朕要铸造的货币,也并非是为了让后宫妃嫔打造首饰,而是要让每一位工匠,凭借自己的精湛手艺,都能换取一口好锅、一把好犁、一身能够抵御严寒的棉衣。”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于谦:“你问朕是‘国富’还是‘君富’?朕告诉你,当天下每一户农家都能用上标准化的铁犁,每一座城池都能通上铁路,每一支军队都能配备后装枪时,国即是君,君即是国。到那时,朕要这些银子又有何用?难道要带进棺材吗?”

他走回御案,将那枚银币图纸郑重地推到于谦面前:“朕今日唤你前来,并非要询问你‘能不能行’,而是要问你‘敢不敢陪朕赌这一把’。倘若赌赢了,五十年后的史书之上,咱们都将成为再造华夏的功臣;若是赌输了,必将千夫所指,遗臭万年。于卿,你敢吗?”

于谦紧紧盯着那枚图纸上精美绝伦的银币,朱祁镇的话语在耳边不断回荡。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地方,亲眼看到百姓因铜钱含铜量不足而倾家荡产;想起在兵部时,看到军官因饷银成色不一而克扣士兵粮饷;想起西山工坊那些工匠们,捧着刚刚发放的、足额的银币时,眼中闪烁着的激动泪光。

他缓缓跪下,这一跪,并非仅仅面对皇帝,而是面对那张图纸,仿佛面对着某种超越皇权的 “大道”。“臣于谦,” 他一字一顿,声音坚定有力,“愿以这把老骨头,陪陛下赌这一回。”

朱祁镇露出欣慰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释然。他亲手扶起于谦,将那枚银币的图纸轻轻塞进他手中:“好,那从明日起,你便是《银币发行细则》的总监督。朕赐予你印信、权力与人手。但朕只要求你做一件事 —— 让天下人坚信,这枚小小的银币,比黄金还要真实可靠。”

就在于谦离开乾清宫的同一时刻,京城西郊的永嘉侯府内,一盏孤灯在深夜中孤独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张辅尚未入眠,他身着一身素白的寝衣,静静坐在书房之中。面前的书案上,摆着一张与朱祁镇手中别无二致的银币图纸 —— 这可是他花费了足足三千两银子,从内厂流出的副本。

“好一个朱祁镇......” 他低声咒骂,手指在图纸边缘的齿轮暗记上用力摩挲,仿佛要将这代表着威胁的图案抹去,“这是要断我们的生路啊。”

他身旁站着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吉祥。这位历经三朝的老太监此刻面色阴沉如墨,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侯爷,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一旦银币发行,咱们手中的银子就必须拿去兑换,而兑换就必定要经过皇家商会的审视。到那时,咱们隐藏了几十年的家底,可就全得被他翻出来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张辅烦躁地捶打着桌案,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叮当作响,“上个月咱们囤积铁料,本想卡他脖子,结果他可好,废铁回收、海外采购、卫所清库三管齐下,咱们的铁料全都砸在了手里,足足亏了一百多万两!现在他又要来动银子,这分明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

曹吉祥阴恻恻地笑了,那笑容仿佛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侯爷,他有三条路,咱们就不能有五条路?银币发行,最关键的就是信誉。要是民间对其不信任,他就算铸得再好,也是白费力气。咱们要做的,就是让他这信誉,根本立不起来。”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缓缓打开。里面躺着几枚崭新的 “银币”,乍一看,与朱祁镇的图纸上的银币毫无差别。然而,张继拿在手中一掂,立刻察觉到异样:“轻了?”

“轻了三分。” 曹吉祥得意地说道,“这是咱们找来的高手匠人仿制的,含银量仅有六成,还掺了三成铅和一成锡。倘若这批假币流入市面,百姓发现皇家铸造的银币居然也能‘剪边’、‘灌铅’,谁还会相信?”

“这还远远不够。” 张辅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光是假币,只能让他头疼,却伤不了他的根本。要动手,就得直击他的基本盘 —— 让西山工坊也‘造’不出真币。”

他压低声音,仿佛生怕隔墙有耳:“我听说,西山工坊的银料,由内府营造司统一调配,从云南、四川的官银库押送而来。倘若路上‘偶遇’山匪,银料被劫,工坊无银可铸,这发行计划,自然就胎死腹中了。”

曹吉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侯爷,劫官银可是死罪啊!”“谁说要劫官银了?”

张辅冷笑一声,犹如夜枭的啼叫,“咱们只需让银料‘迟到’三个月。三个月后,时机已过,江南的盐商、京城的勋贵、地方的藩王,早就把市面上的旧银囤积一空。到那时,他朱祁镇想收也收不上来,想发也发不下去,还得反过来求着我们出货。届时,主动权便握在咱们手中了。”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狠毒与决绝。“还有平波王那边,” 曹吉祥补充道,“王爷在江南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动手。

只要钱皇后一出事,朱祁镇必然震怒出兵。届时京营空虚,咱们在京城的人便可以‘清君侧’为名,拥立平波王监国。等新君登基,这银币制,自然就作废了。”

张辅微微点头,却又隐隐有些不安:“朱祁钰那小子,能成吗?他行事太过急躁,为人又过于浮躁。”“急才好,浮才容易操控。” 曹吉祥阴恻恻地笑,那笑容仿佛能看穿人心,“他以为自己是棋手,殊不知,他只是咱们棋盘上最显眼的那颗棋子。等事成之后,他若听话,便做个傀儡;若是不听话,换个人坐龙椅,也并非难事。”

与此同时,西山工坊的银作局内,灯火通明,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炽热的火焰在熔银炉中熊熊燃烧,发出呼呼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一场紧张的较量。赵铁柱领着十几个顶尖工匠,正围在一座新砌的熔银炉旁,眉头紧锁,满脸愁容。这座炉子已经连续烧了三天三夜,可温度却始终达不到皇帝要求的 “银水如镜” 的标准。按照新颁布的《银币铸造规程》,银锭熔化后必须清澈见底,不能有一丝杂质,否则压铸出的银币表面就会出现砂眼,从而影响暗记的清晰度。

“东家,火温不够,是不是风箱出了问题?” 一个老匠人一边擦拭着额头豆大的汗珠,一边焦急地问道。赵铁柱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紧紧盯着炉膛里青白色的火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与执着。他作为皇帝的心腹,深知这一炉银水的重要性 —— 这可是第一批样币,明天就要送到乾清宫让陛下过目。要是这一炉银水失败了,不仅会延误工期,更会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达官显贵们抓住把柄,对整个铸币计划造成严重打击。

“不是风箱,是炭的问题。” 赵铁柱突然开口,语气十分笃定,“陛下说过,烧银要用‘无烟硬炭’,这样火力才够纯。咱们现在用的这种炭,烟太重,杂质多,都混进银水里了。”“可无烟炭贵啊,一担要三两银子,是普通炭的五倍呢。” 另一个匠人忍不住嘀咕起来。

“贵也得用!” 赵铁柱瞪大了眼睛,大声吼道,“陛下把铸币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咱们,那是对咱们的信任。咱们要是为了省几两银子就坏了大事,怎么对得起陛下?”他转身迅速吩咐道:“去,把营造司存的西山无烟炭全部调过来。另外,派人立刻去天津,定三百担最好的日本白炭,用快船赶紧运来。这炉银水要是成功了,每人赏五十两;要是失败了,老子这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匠人们听了,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分头行动起来。赵铁柱独自站在炉前,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庞染得通红。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皇帝亲授的 “试银针”,喃喃自语道:“陛下,老赵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把这银币给您铸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内厂番子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赵尚书,王总管有密令。”赵铁柱接过密信,迅速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信上写道:“银料车队在保定府被劫,损失官银十万两。劫匪手法专业,疑似军中老手。陛下命你暂停铸币,全力查验库存银料,防止内贼混入劣质银。”

“暂停?” 赵铁柱几乎是吼出声来,“这节骨眼上,怎么能停?”番子压低声音说道:“王总管说,这是将计就计。让您明面上停工,暗地里加速。那批被劫的银料,本就是内厂故意准备的‘饵’,里面掺了铅,要是真用起来,会坏了大事。劫匪以为抢到了好东西,其实是拿了个烫手山芋。真正的银料,今晚会从西山煤窑的密道运来,由徐月明将军的舰队护送。”

赵铁柱愣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又是皇帝布下的精妙棋局 —— 用假银料引蛇出洞,让敌人误以为卡住了铸币的关键环节,实际上真正的银料早已在来的路上。等到第一批银币成功面世,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就会发现,自己抢到的不过是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铁。

“好,好!” 赵铁柱连说两个好字,对那番子说道,“你回去禀告王总管,老赵明白该怎么做了。”

他转身对着工匠们大声吼道:“都停下!银料出了岔子,陛下下旨,暂时封炉!”匠人们面面相觑,虽然心中满是不甘,但谁也不敢违抗命令。炉火渐渐熄灭,滚滚黑烟升腾而起,仿佛是一曲未竟的哀歌,在这寂静的夜空中飘荡。

但没有人知道,在工坊最深处的一间密室里,一座更小的熔炉已经悄然点燃。赵铁柱亲自守在那座炉子旁,里面融化的,是真正的、纯度极高的云南官银。

京师,司礼监值房。曹吉祥看着手下太监送来的密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报上说西山工坊银作局已经封炉,原因是银料被劫。这本该是个好消息,可他却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 朱祁镇的反应太快了,快得就好像他早就料到会出事一样。

“李永。” 他低声唤道。随堂太监李永赶忙应声而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干爹,您唤儿子何事?”“去,给平波王传个话。” 曹吉祥压低声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就说银料的事办得不错,但千万别放松警惕。朱祁镇那小子鬼得很,说不定还有后手。让他盯紧了天津港,要是徐月明的舰队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李永连忙应诺,转身退下。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与此同时,天津港的码头深处,一片静谧。徐月明正站在一艘不起眼的沙船甲板上,静静地看着水手们将一个个沉重的木箱搬上船。箱子上标着 “西山煤碳” 字样,但里面装的,却是刚从西山密道运来的十万两官银。

“将军,都装好了。” 副将低声向她禀报。“出发。” 徐月明一挥手,神色冷峻,“记住,不是去江南,是去琉球。这些银子,要在那霸港转船,送去日本。”“去日本?” 副将一愣,满脸疑惑,“不是说要铸币吗?”

“铸币只是幌子。” 徐月明冷笑一声,“皇爷说了,银子送到鹿儿岛,直接交给毛利家的密使。要让他们看到,大明的诚意,是带着真金白银的。至于铸币......”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至于铸币,西山工坊那边,另有安排。”

船缓缓驶离码头,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道道涟漪在水面上荡漾开来。而码头的另一角,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远去的船影,随后迅速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子时五刻,乾清宫东暖阁。朱祁镇独自坐在御案前,面前摆着两封信。一封是于谦刚刚送来的,上面写着 “臣已按陛下之意,回信毛利氏,提出六四分银与九十九年租港之议”;另一封是徐月明用飞鸽传回的密信,只有简短的八个字:“银已出海,鱼已入网。”

他将两封信并排摆好,然后从抽屉深处取出第三样东西 —— 那是一枚刚刚在密室中铸成的银币样币。银币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温润而柔和的光芒,龙纹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要从银币上腾飞而起,齿轮暗记在灯下若隐若现,透着一种神秘而精致的气息。

“王瑾。” 他轻轻唤道。“奴婢在。”“去,把赵铁柱叫来。另外,从内厂调三十名最顶尖的工匠,连夜入宫。朕要在天亮之前,看到一百枚这样的银币。” 朱祁镇将样币递过去,神情严肃,“记住,每一枚都要单独编号,从‘庚子壹’到‘庚子壹佰’。这一百枚银币,不流入市面,全部作为‘样币’封存。”

“封存?” 王瑾一脸疑惑,忍不住问道。“对,封存。” 朱祁镇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意,“朕要让天下人知道,新币的‘样子’是这样的。但真正第一批发行的币,会比这个更好。好到任何人拿到手,都能一眼辨出真伪。好到那些妄图仿造的人,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同样的原料和工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给于谦送去一枚样币,告诉他,这是兵部专属的信物。以后兵部调兵,除了兵符之外,必须加盖此币印记。钱币即军令,军令即钱币。朕要让天下人看到,这银币,不只是钱,更是权。”

王瑾领命退下,暖阁内只剩下朱祁镇一人。他缓缓走到世界地图前,指尖从大明的疆域划过,延伸至日本,又从日本移向琉球,最终停留在那片浩瀚无垠的太平洋上。

“朱祁钰,你想学朕做棋手。” 他喃喃自语,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可你没想过,这盘棋的棋盘,是朕亲手打造的。你想在棋盘上赢朕,除非,你能把棋盘掀翻。”他拿起案上的朱笔,在地图的空白处郑重地写下一行小字:“银币既出,再无回头之路。”

窗外,天光微亮,晨曦如同金色的丝线,渐渐穿透黑暗,洒向大地。新的一天,将在一场关于银币、银子、银山的暗战中拉开帷幕。而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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