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旋一个激灵爬起来,抄起工兵铲挡在沈惊鸿前面:“你谁啊?跟那帮狼是一伙的?”
老者还没说话,他身后那头银灰色巨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噜声,绿油油的眼睛盯着王凯旋,把他看得心里发毛。
“阿吉,安静。”老者拍了拍巨狼的脑袋,那狼居然真就乖乖趴下了,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胡八一赶紧拉住王凯旋,对老者抱了抱拳:“老先生,我们是从南边过来的,我兄弟伤得重,不得已在这里歇脚。刚才多谢您解围。”
老者摆摆手,自顾自走到火堆旁坐下,伸出枯瘦的手烤火:“叫我老葛就行。这方圆百里的雪山,都归我……和我的老伙计管。”他指了指那头叫阿吉的巨狼。
雪莉杨警惕地看着老葛,又看看那头异常通人性的狼,试探着问:“葛老,您认识陈老爷子吗?就是眼睛不太好的那位。”
老葛烤火的动作顿了顿,嘿嘿一笑:“那个老瞎子啊……认识,当然认识。他比你们脚程快,已经在前面的‘风吼坳’等着了。”
三人一听,又惊又喜。胡八一忙问:“陈老爷子没事?太好了!葛老,您能带我们去跟他汇合吗?”
老葛没直接回答,目光落在昏迷的沈惊鸿身上,特别是他肩头那若隐若现的麒麟纹路和左手伤口残留的金色气息。
“这小子……就是‘守墟人’的后裔?”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
王凯旋一听“守墟人”三个字,立刻来了精神:“您也知道守墟人?老沈他可是正牌货!还会放金光呢!”
老葛白了他一眼:“金光?哼,雏儿把式。真正的守墟人,能沟通天地,镇守归墟裂隙……哪像他这样,被条小长虫追得满地跑,还差点把命搭上。”
“小长虫?”王凯旋眼睛瞪得溜圆,“您管那玩意儿叫小长虫?那玩意儿……”
胡八一打断他:“葛老,您知道那伪龙的来历?”
老葛往火堆里添了根柴,慢悠悠地说:“那东西,不是这世间的玩意儿。很久以前从‘门’里溜出来的,被当年的守墟人重伤,一直躲在虫谷养伤。你们拿了镇魂铃,又身负诅咒,它自然把你们当成补药和钥匙了。”
雪莉杨心里一紧:“钥匙?什么钥匙?”
“开启‘门’的钥匙之一。”老葛指了指沈惊鸿,“他的血,你们的诅咒,加上镇魂铃和雮尘珠,凑齐了,说不定真能让那‘门’开条缝。”
王凯旋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门这么厉害?还要凑齐七龙珠?”
老葛没理他的胡扯,站起身,踢了踢快熄灭的火堆:“天快亮了,要去找老瞎子就跟我走。再磨蹭,等那‘小长虫’适应了寒气追上来,我可不管。”
胡八一和雪莉杨对视一眼,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两人合力将沈惊鸿扶起,再次由王凯旋背好。
老葛吹了声口哨,阿吉站起身,甩了甩毛,率先朝着雪山方向走去。老葛拄着棍子跟在后面,速度居然不慢。
“这老爷子,有点邪性啊。”王凯旋小声嘀咕。
跟着老葛,他们避开了几处看似平坦实则暗藏冰缝的区域,沿着一条极其隐蔽的小路向上攀登。气温越来越低,呵出的气立刻变成白霜。胡八一拿出在百户寨换来的皮袄分给大家穿上,又把那囊“火蜥油”递给雪莉杨,让她给沈惊鸿手脚涂抹一些。
说来也怪,那火蜥油一抹上,沈惊鸿原本冰凉的皮肤立刻回暖了几分,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
“好东西!”王凯旋啧啧称奇,“比暖宝宝管用多了!”
爬上一处山脊,狂风裹挟着雪粒劈头盖脸打来,吹得人睁不开眼。前方出现一个被风侵蚀出的巨大岩石坳口,里面似乎有个山洞。
“到了,风吼坳。”老葛指了指那边,“老瞎子就在里头。”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阿吉突然停下,全身毛发炸起,冲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发出威胁性的低吼,獠牙外露。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下方远处的森林边缘,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雪地里缓慢地蠕动前行,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清晰的、冒着丝丝热气的痕迹。
是伪龙!它真的跟上来了!而且似乎在利用自身散发的热量对抗严寒!
“阴魂不散啊!”王凯旋哀嚎。
老葛眯着眼看了看,冷哼一声:“强弩之末。雪山是它的禁区,它撑不了多久。快进洞!”
几人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冲进风吼坳的山洞。洞口,陈瞎子果然等在那里,听到动静立刻迎了上来。
“你们可算来了!惊鸿小友这是……”他感受到沈惊鸿微弱的气息,脸色一变。
“说来话长!”胡八一急道,“陈老爷子,那伪龙追到山脚下了!”
陈瞎子面色凝重,对老葛说:“老伙计,看来得用那个法子暂时阻它一阻了。”
老葛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骨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没有声音发出,但洞外的阿吉和远处山脊上,突然出现了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是狼群!
狼群在老葛无声的指挥下,开始有组织地嚎叫,声音在雪山间回荡,引发了一阵小规模的雪崩!虽然不是直接冲着伪龙去的,但倾泻而下的积雪和巨大的声响,明显干扰了伪龙的判断和前进路线。
趁着这个机会,陈瞎子赶紧招呼大家往山洞深处走。
这山洞内部比想象中深得多,而且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洞壁上刻着一些古老的壁画,内容多是人与巨狼共同狩猎、祭祀的场景。
在最深处一个较为宽敞干燥的石室里,居然摆放着一些简陋的生活用具,甚至还有个石头垒砌的火塘,里面炭火未熄。
“这里是历代雪山引路人歇脚的地方。”陈瞎子解释道,示意王凯旋把沈惊鸿放在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头床上。
雪莉杨立刻上前,再次检查沈惊鸿的状况。胡八一则迫不及待地问:“陈老爷子,葛老,现在能告诉我们了吧?昆仑神宫到底在哪?我们该怎么去?还有那伪龙和‘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葛往火塘里加了把柴,瞥了胡八一一眼:“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昆仑神宫的入口,就在这雪山深处,但具体位置,需要等。”
“等什么?”王凯旋问。
陈瞎子接过话,面色严肃:“等‘天门’开。也需要等惊鸿小友醒来。没有守墟人的血脉指引,我们就算找到地方,也进不去真正的神宫。”
他顿了顿,看向洞外风雪弥漫的天空,喃喃道:
“而且,我感觉到,除了我们和那伪龙,还有别的东西……也进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