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挠了挠头,满脸的纳闷,嘴里嘟囔道:“奇怪!奇怪!这果子莫不是长了脚会跑不成?可就算它真长了脚,这四周高墙环绕,它又怎能跳出这墙去呀。
嗯……我明白了,想必是这花园里的土地老儿,见不得老孙偷他的果子,暗中使坏把果子收走了。”
于是,他捻起诀,念了一声“唵”字咒,把花园土地召唤过来。
土地从地下钻了出来,赶忙向孙悟空行礼道:“大圣,唤小神前来,有何吩咐?”
孙悟空双手叉腰,说道:“你可知老孙是天下闻名的偷儿头。当年我偷蟠桃、盗御酒、窃灵丹,都没人敢跟我分一杯羹,怎么今天偷个果子,你就把我的那份给拿走了!
这果子长在树上,天上飞过的鸟儿都该有份,老孙吃一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刚打下来,就被你捞了去?”
土地赶忙摆手,诚惶诚恐地说道:“大圣,您可错怪小神了。这宝贝乃是地仙之物,小神只是个鬼仙,哪敢拿呀?就是闻一闻的福气都没有。”
孙悟空道:“你既然没拿,那果子打下来怎么就不见了?”
土地道:“大圣只知道这宝贝能延年益寿,却不知它的特性。”
孙悟空道:“有什么特性?”
土地道:“这宝贝三千年开一次花,三千年结一次果,再过三千年才成熟。一万年总共才结三十个。有缘的人,闻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能活四万七千年。只是它与五行相克。”
孙悟空好奇地凑近问道:“怎么个相克法?”
土地道:“这果子遇到金属就会掉落,碰到木头就会枯萎,遇见水就会融化,遇到火就会烧焦,碰到土就会钻入地下。
敲果子的时候必须用金器,才能把它打下来。打下来后,要用盘子铺上丝帕衬垫才行;
若是碰到木器,就会枯萎,吃了也不能延年益寿。吃的时候必须用瓷器,用清水化开食用,遇到火就会烧焦,失去效用。
刚才大圣把果子打落在地上,它就钻进土里去了。
这土已经有四万七千年,就算用钢钻去钻,也钻不动分毫,比生铁还要硬三四分,人吃了,所以能够长生。大圣要是不信,可以打打这地试试。”
孙悟空立刻抽出金箍棒,对着地面用力一捣,只听“当”的一声,金箍棒反弹起来,地面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孙悟空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这金箍棒,打石头就像粉碎一样,砸生铁也能留下痕迹,怎么这一下却伤不了这地分毫?这么说来,倒是错怪你了,你回去吧。”
土地便赶忙回到自己的庙里去了。
大圣心里有了主意:他爬上树,一只手拿着金击子,另一只手把锦布直裰的衣襟扯起来,做成一个兜子接住,然后在树枝间灵活地穿梭,敲了三个果子,兜在衣襟里,敏捷地跳下树,径直来到厨房。
猪八戒见了,两眼放光,笑着问道:“哥哥,拿到了吗?”
孙悟空得意地扬了扬衣襟,说道:“这不是吗?老孙出手,自然手到擒来。这果子也不能瞒着沙僧,叫他一声。”
猪八戒连忙招手,扯着嗓子喊道:“悟净,快来。”
沙僧放下行李,一路小跑着跑进厨房道:“哥哥,叫我干啥?”
孙悟空松开衣兜,说道:“兄弟,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沙僧一看,眼睛一亮,说道:“是人参果。”
孙悟空有些意外,说道:“哟,你还认得,你在哪儿吃过?”
沙僧道:“小弟虽然没吃过,但以前做卷帘大将的时候,随驾参加蟠桃宴,曾见海外众仙拿这果子给王母娘娘祝寿。倒是见过,可没吃过。哥哥,能不能给我一个尝尝?”
孙悟空道:“不用多说,兄弟们一人一个。”
于是,三人各自拿起一个人参果。
这猪八戒饭量本就大,嘴巴又大,刚才听到童子吃果子,就已经馋虫涌动,这会儿见了果子,一把抓过来,张开大口,咕噜一下就囫囵吞了下去。
吃完后,他却瞪着眼睛耍赖,对孙悟空和沙僧说道:“你们俩吃的是什么呀?”
沙僧道:“人参果呀。”
猪八戒道:“啥味道?”
孙悟空没好气地说道:“悟净,别理他!你自己先吃了,又来问谁?”
猪八戒道:“哥哥,我吃得太急了,不像你们细嚼慢咽,能尝出滋味。我都不知道有没有核,就吞下去了。哥啊,好人做到底。你已经勾起我的馋虫了,再去弄一个来,让老猪细细品尝品尝。”
孙悟空道:“兄弟,你也太不知足了。这东西可不像米面食物,能随便吃饱。这一万年才结三十个,咱们吃一个,那也是天大的缘分,可不是小事。罢了罢了!够了!”
说完,他站起身,趁人不注意,把金击子从窗眼儿丢进道房里,不再理会猪八戒。
那呆子却还在那儿没完没了地小声嘟囔,没想到那两个道童又进房来取茶去献给唐三藏,只听到猪八戒还在叫嚷着“人参果吃得不痛快,再给一个吃吃才好”。
清风听了,心中起疑,凑近明月耳边轻声说道:“明月,你听那长嘴和尚说还要吃人参果。师父临走时再三叮嘱,要防备他手下人捣乱,莫不是他们偷了我们的宝贝?”
明月回头一看,惊得瞪大了眼睛,说道:“哥呀,不好了!不好了!金击子怎么掉在地上了!咱们快去园里看看!”
两人急急忙忙跑去,只见花园门大开着。
清风皱着眉头说道:“这门我明明关上了,怎么开了?”
又急忙绕过花园,他们赶忙走进人参园,靠在树下,抬头仔细查看果子数量;来来回回数了几遍,却只看到二十二个。
明月道:“你会算账不?”
清风道:“我会,你说。”
明月道:“果子原本有三十个。师父开园的时候,大家分吃了两个,还剩二十八个;刚才打了两个给唐三藏吃,还剩二十六个;现在只剩二十二个,这不正好少了四个吗?不用问,肯定是那伙人偷了,咱们找唐三藏算账去!”
两人气呼呼地出了园门,径直来到殿上,手指着唐三藏,前前后后,脏话连篇,不停地破口大骂;又是说贼头鼠脑,又是嫌臭短臊长,没好气地胡乱叫嚷。
唐三藏听不下去了,双手合十,说道:“仙童啊,你们闹什么呢?安静点儿,有话慢慢说,别这么胡言乱语的。”
清风涨红了脸,说道:“你聋了吗?我说的是明白话,你听不懂?你偷吃了人参果,还不让我说?”
唐三藏道:“人参果长什么样?”
明月道:“刚才拿给你吃,你说像小孩儿的那个不就是吗?”
唐三藏道:“阿弥陀佛!那东西我一看就吓得心惊胆战,哪还敢偷来吃!就算嘴再馋,也不敢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可别冤枉人啊。”
清风道:“你虽然没吃,可你手下人偷吃了!”
唐三藏道:“这么说倒也有理,你先别吵,等我问问他们。要是真偷了,让他们赔你。”
明月道:“赔?就算有钱,上哪儿买去!”
唐三藏道:“纵然有钱没处买,俗话说:‘仁义值千金。’让他们给你赔个礼,也就算了。也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偷的呢。”
明月道:“怎么不是他们?他们分赃不均,还在那儿嚷嚷呢。”
唐三藏喊道:“徒弟们,都过来。”
沙僧听到,暗叫一声:“不好了!事情败露了!老师父叫我们,小道童在这儿乱骂,肯定是之前的事儿走漏了风声!”
孙悟空低声说道:“真丢人!不过是吃了个果子罢了!要是承认了,就坐实了我们偷吃,千万别认。”
猪八戒也跟着小声说道:“对,对,打死也不能认。”
于是,三人只得从厨房出来,硬着头皮走上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