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跌倒在地。
猪八戒一脸疑惑,问道:“哥啊,你笑什么呢?”
孙悟空一边笑一边说道:“都说老孙我会耍心眼儿,原来这道童更会胡编乱造!”
唐三藏接着问:“你们师父在哪里?”
童子回答:“家师接到元始天尊的简帖,被邀请到上清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去了,不在观里。”
孙悟空一听这话,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道童!连人都认不清,竟在你孙爷爷面前装腔作势,扯些没影的空话!那弥罗宫之中,哪有你这等太乙天仙的位子?还请你这不知所谓的家伙去讲道,简直荒谬至极!”
唐三藏见他发怒,生怕那童子顶嘴,引发祸端,赶忙伸手阻拦,说道:“悟空,别再争执了。咱们既然已经进来,又马上出去,显得咱们不懂人情世故。俗话说:‘鹭鸶不吃鹭鸶肉。’他师父既然不在,何必去打扰人家呢?
你去山门前把马放好,沙僧留下来看守行李,让猪八戒解开包袱,取些米粮,借他们的锅灶做顿饭吃。
等临走的时候,送他们几文柴钱,也就算了。大家各司其职,让我在这儿休息休息,吃完饭就出发。”于是,他们三人果真各自按照吩咐去做事了。
那明月和清风,忍不住在一旁暗自夸赞:“好和尚啊!果然是西方的圣僧下凡,真性未改。
师父让我们接待唐三藏,拿人参果给他吃,以表往日交情,还叮嘱要防备他手下人吵闹。
瞧那三人长相凶恶、性情鲁莽,还好把他们支开了。要是他们在跟前,可不能让人参果露面。”
清风又道:“兄弟,还不确定这和尚是不是师父的故人呢,咱们去问问,可别弄错了。”
于是,两个童子又走上前,微微躬身,问道:“请问老师可是从大唐前往西天取经的唐唐三藏?”
唐三藏赶忙还礼道:“贫僧正是,仙童怎么知道我的贱名?”
童子回答:“我师父临行前,特意吩咐我们要远迎。没想到师父您来得这般匆忙,我们有失远迎。老师请坐,待弟子去沏茶来敬奉。”
唐三藏道:“不敢当。”明月赶忙转身回房,端来一杯香茶,双手递给唐三藏。
喝完茶,清风说道:“兄弟,可不能违背师父的命令,咱们去取果子吧。”
两个童子告别唐三藏,一同回到房中,一个拿起金击子,一个端起丹盘,还特意用丝帕垫在盘底,径直来到人参园内。
清风敏捷地爬上树,举起金击子轻轻敲果子;明月则在树下,双手端着丹盘,目不转睛地等候接住。
不一会儿,敲下两个果子,“噗通”两声落在盘中,二人便径直来到前殿,双手献上果子说道:“唐师父,我们五庄观地处偏僻,荒山之中也没什么好东西可招待您,这两枚土产的素果,权当给您解解渴。”
唐三藏见了,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微微发抖,往后退了三尺,双手合十说道:“善哉!善哉!今年年景也还不错,为何这观里却要吃人呢?这分明是出生未满三天的孩童,怎么能拿来给我解渴?”
清风暗自思忖:“这和尚在尘世的是非口舌中,被弄得肉眼凡胎,竟不识得我们仙家的异宝。”
明月赶忙上前解释道:“老师,这东西叫人参果,吃一个无妨。”唐三藏道:“胡说!胡说!那孩子的父母怀胎,不知历经多少艰辛,才生下这不足三日的孩儿,怎么能拿来当果子吃?”
清风道:“这确实是树上结的。”唐三藏道:“简直乱讲!树上怎么可能结出人来?快拿开,这种事可做不得!”
那两个童子,见唐三藏千推万阻不肯吃,只好端着盘子,无奈地回到自己房中。
这人参果也着实奇怪,放不得太久,若放的时间长了就会僵掉,没法吃了。
于是二人回到房中,一人一个,坐在床边,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哎呀!还真有这样的事儿!他们的道房与厨房仅一墙之隔,这边轻声说话,那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猪八戒正在厨房里做饭,先前听到说去取金击子、拿丹盘,就竖起耳朵留上了心;又听到说唐三藏不认识人参果,童子竟在房里自己吃,馋得他口水直流,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要是能尝一个该多好啊!”
可他自己身子笨拙,行动不便,只能等孙悟空来,跟他商量。此刻,他在锅灶前,哪还有心思烧火,时不时就伸头探脑,往外张望。
没过多久,只见孙悟空牵着马回来,把马拴在槐树上,拍了拍马屁股,径直往后走来。
呆子赶忙伸手乱招,扯着嗓子喊道:“这边来!这边来!”
孙悟空转身,来到厨房门口,皱着眉头问道:“呆子,你叫嚷什么?是不是饭不够吃?先让老和尚吃饱,咱们到前面大人家再化些吃的。”
猪八戒连忙招手,把孙悟空拉进厨房,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进来,不是饭少的事儿。这观里有件宝贝,你知道不?”
孙悟空道:“什么宝贝?”
猪八戒笑道:“跟你说了你也没见过,拿给你你也不认识。”
孙悟空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呆子,竟敢笑话你孙爷爷。五百年前,我四处访仙问道,海角天涯都走遍了,还有什么没见过的?”
猪八戒道:“哥啊,人参果你见过吗?”
孙悟空惊讶道:“这个还真没见过。不过常听人说,人参果就是草还丹,人吃了能延年益寿。现在哪儿有这东西?”
猪八戒凑近孙悟空,压低声音说道:“他们这儿就有。那童子拿了两个给师父吃,老和尚不认识,还以为是出生未满三天的孩子,不敢吃。
那俩童子也太不懂事,师父既然不吃,就该让我们,他们却瞒着咱们,在隔壁房里一人一个,吃得那叫一个香,馋得我口水都快流成河了。哥啊,你手脚灵活,去他们园子里偷几个来尝尝,咋样?”
孙悟空道:“这有何难。老孙去了,手到擒来。”
说完,转身就要走。猪八戒一把拉住他,说道:“哥啊,我听他们在房里说,要用金击子去打果子。你可得干得漂亮点,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孙悟空道:“我知道,我知道。”
大圣施展隐身法,身子一闪,轻轻闪进道房查看,原来那两个道童吃完果子,上殿陪唐三藏说话去了,房里没人。
孙悟空四下打量,想找找看什么是金击子,只见窗棂上挂着一条赤金打造的物件:约有二尺长短,指头粗细;底下是个蒜疙瘩般的头子;上边有个眼,系着一根绿绒绳儿。
孙悟空心道:“想必这就是金击子了。”他伸手取下金击子,小心翼翼地出了道房,径直往后走去,轻轻推开两扇门,抬头一看,只见:
朱栏玉槛、曲阶绕奇峰,奇花争阳、翠竹映天,流杯亭畔柳如烟,赏月台前松似墨,锦巢榴红、绣墩草绿,碧砂兰幽、临溪水漾,丹桂梧桐、锦槐朱栏相衬,千叶桃、九秋菊各展风姿,荼蘼牡丹、木槿芍药比邻,更有君子竹、大夫松傲雪欺霜,仙鹤麋鹿居,池沼泉花美,朔风绽梅、春临染棠,堪称人间仙景、西方花丛魁首。
只见正中间有棵大树,青枝繁茂,绿叶浓密,叶子犹如芭蕉一般,向上伸展足有千尺多高,根部有七八丈粗细。
孙悟空靠在树下,抬头望去,只见向南的树枝上,露出一个人参果,果然像个小孩儿模样。原来尾巴处是个蒂把儿,看它在枝头,手脚乱动,摇头晃脑,风一吹,似乎还发出声响。
孙悟空满心欢喜,暗自称赞道:“好宝贝呀!果然是世间罕见!”他双手抱住树干,两腿一蹬,嗖的一下,敏捷地窜了上去。
要说这猴子,最擅长的就是爬树偷果子。
他扬起金击子,朝着人参果轻轻一敲,只听“扑”的一声,那果子便从枝头掉落。孙悟空心头一紧,赶忙手脚并用,敏捷地从树上跳下来寻找。
他瞪大了眼睛,在周围草丛里仔仔细细地找了个遍,甚至连每一片叶子底下都不放过,然而却踪迹全无,压根儿不见果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