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嗯了一声，视线落在车载屏幕上刘伟的资料照片上——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面容略显苍白和疲惫的年轻男人，典型的It从业者模样。资料显示他工作压力极大，近期因一个关键项目屡屡受挫，情绪低落。完美符合“时之沙”猎物的心理画像。
“他为什么需要那封邮件提前？”林峰忍不住问。
“可能是为了错过那场车祸，也可能……那封邮件里除了安全提醒，还有别的，对他至关重要的信息，能帮助他解决项目难题。”陈默推测，“‘时之沙’玩弄的，就是人心最深处的渴望与恐惧。”
车辆一个急刹，停在了那栋玻璃幕墙的科技大厦楼下。陈默和林峰推开车门，快步走入大厅，早已等候的便衣警员立刻迎了上来。
“人在十七楼，技术研发部。情绪看起来还算稳定，正在工作。”
“带我们上去，找个安静的会议室。”陈默下令。
十七楼，一间狭小的会议室里。刘伟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神色凝重的陈默和林峰，以及他们亮出的警官证，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刘先生，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陈默尽量让语气平和，“关于今天早上你收到的那封邮件，来自你父亲的旧邮箱。”
刘伟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邮件？那……那是我父亲以前设置好的定时邮件，没什么特别的。”
“据我们了解，那封邮件原本的发送时间应该是明天。”陈默单刀直入。
刘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脸色更白了：“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是……是有点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
“仅仅是因为奇怪吗？”陈默注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力，“刘先生，你今天早上因为看了这封‘提前’的邮件，晚出门三分钟，躲过了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刘伟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低下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我们查到，你最近在一个特定的网络平台上，与一个Id叫‘时之沙’的人有过接触。”林峰补充道，将打印出来的、经过处理的暗网会话记录推到他面前。
看到“时之沙”三个字和那些关于“时间债务”、“沙漏”、“收割”的字眼，刘伟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恐，嘴唇哆嗦着：“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我们知道你签署了‘时序契约’。”陈默紧紧盯着他，“我们知道你抵押了‘明天的24小时’。刘先生，这不是玩笑，也不是普通的网络诈骗。之前签署过这个契约的五个人，都已经死了，死因无法用常理解释。”
“死……死了？”刘伟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不可能……他说只是……只是借用一下时间……利息而已……”
“他撒谎！”林峰加重了语气，“‘收割’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而且是以一种你无法想象的方式！你现在非常危险！”
“告诉我，你是怎么联系上‘时之沙’的？你在哪里完成的所谓‘契约’？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沙漏符号？有没有去过红星影剧院旁边的一条巷子？”陈默一连串地发问，语速快而清晰。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刘伟，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他瘫在椅子上，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交代：
“是……是一个月前，我在一个……很隐蔽的论坛看到的……他说可以帮人弥补遗憾，预支一点‘运气’……我项目压力太大，快要被开除了……我就……就试着联系了他……”
“他让我……让我昨晚凌晨，去一个老电影院旁边的巷子……说在那里完成‘仪式’……”
“我去了……那里有扇黑门，墙上画着个沙漏……他……他没露面，只有一个声音……冰冷的，像机器……让我对着门说出我的请求和同意……”
“然后……然后他告诉我契约成立，沙漏启动……我就走了……我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
红星影剧院侧巷！沙漏符号！声音完成契约！
所有线索都对上了！
“那个声音，有什么特征？除了冰冷，还有别的吗？比如，有没有听到类似响指的声音？”陈默追问，想起了那个消失的人影。
“响指？”刘伟茫然地回忆着，“好像……好像没有？就是很平直的声音……对了！在最后，好像有一声很轻微的……滴答声？像钟表？我不确定，当时很害怕……”
滴答声？不是响指？是另一种触发方式？
陈默与林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紧迫。
“刘先生，从现在起，你必须完全听从我们的安排。你不能回家，不能单独行动，我们会派人24小时保护你。”陈默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收割’很可能在明天早上你原本应该收到邮件的时间点发生，但也可能提前。你必须跟我们回市局，那里相对安全。”
刘伟早已六神无主，只能惶恐地点头。
就在陈默和林峰带着几乎虚脱的刘伟走出会议室，准备乘坐专用电梯直达地下车库时，陈默的耳麦里突然传来红星影剧院监控点急促的汇报：
“陈队！张队！有情况！那扇铁门……刚刚自己打开了！里面没有人出来，但门开了大约十厘米的缝隙！”
铁门自己开了？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这不是好兆头。这像是一个诱饵，或者说，是一个宣告——“游戏”进入下一阶段的信号。
“保护目标先回市局！林峰，你带队负责！影剧院那边我过去！”陈默瞬间做出决断。
“陈队！太危险了！对方的能力……”林峰急道。
“没时间了！他可能在调整‘收割’时间！必须有人过去！”陈默语气斩钉截铁，一边快步走向另一部电梯，一边对着耳麦呼叫，“虞法医！听到请回答！”
“我在！”虞倩的声音立刻响起，背景是实验室仪器的嗡鸣。
“你之前提到的‘信息载体’和‘声音触发’，有更具体的推测吗？尤其是‘滴答’声，或者类似钟表的声音，有没有可能？”
“滴答声？”虞倩停顿了一秒，似乎在快速思考，“如果是规律性的、具有特定频率和谐波结构的滴答声……理论上，它比一个简单的响指更可能承载复杂的时空拓扑信息！它可以作为一种‘时序编码’的载体！就像……就像一种作用于时间的摩斯电码！”
时序编码！摩斯电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