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医务室的灯管嗡嗡作响,惨白的光线下,医生皱着眉头给摔跤手门将缝合额头伤口。
不需要麻醉吗?医生问,针线穿过绽开的皮肉时,这个两米高的巨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疼。摔跤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瞳孔扩张得几乎看不到虹膜。
医生瞥见他放在诊疗台上的手——指甲已经全部变黑,指关节处生出奇怪的角质层。你这...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摔跤手突然抓住医生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我说了,不疼。他一字一顿地说,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医生咽了口唾沫,匆匆结束缝合。
与此同时,监狱图书馆的角落里,阿铁正烦躁地翻着一本破旧的体育杂志。自从上周那场血腥比赛后,铁信帮的七名成员(他们又招募了两名亡命之徒)变得越来越怪异。不仅身体出现变异,行为也愈发残忍。昨天,那个瘦小的杀手前锋竟然在食堂生啃了一块生肉,还冲着惊呆的众人咧嘴大笑,牙齿上沾满血丝。
你他妈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阿铁压低声音质问坐在对面的阿信。
阿信正在一本笔记本上勾画奇怪的符号,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给了他们力量,就像承诺的那样。他合上笔记本,封面隐约可见一个三头六臂的图案。怎么?被吓到了,教练?
那个摔跤手昨天徒手掰弯了铁栏杆!这他妈不正常!
不正常?阿信轻笑,还是太正常了?人类本就该有这样的力量,只是被道德和法律束缚住了。他倾身向前,想想看,等我们出狱后,这样一支球队会带来多少财富和名声?
阿铁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应该感到恐惧,但心底涌起的却是更黑暗的兴奋。三周减刑,这是监狱长给他们的承诺——只要赢下明天的半决赛。
明天的对手是铁笼队阿铁转移话题,他们请了个新外援,前特种部队的,据说在阿富汗杀过二十多人。
阿信露出不屑的表情:明天午夜,带所有人来淋浴间。决赛前需要一次...升级仪式。
又是什么见鬼的仪式?上次之后他们已经——
想要赢,就得付出代价。阿信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捻动那串黑色佛珠,佛教功夫加足球有没有搞头?现在你看到答案了。但如果你胆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阿铁瞪着这个曾经的方丈,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无法回头。那些仪式,那些诡异的液体,甚至观看比赛时自己心中涌起的暴力快感...全都像蛛网一样将他牢牢缠住。
明天午夜。他最终说道,声音干涩。
淋浴间的水早已被切断,昏暗的空间里弥漫着霉味和更陈旧的腥气。阿信用偷来的粉笔在地面画出一个复杂的曼荼罗图案,比上次更加精细,中央摆放着七根从医务室偷来的针管。
脱衣,跪下。他命令道。
队员们毫不犹豫地服从,他们的身体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肌肉线条下隐约可见青黑色的血管。阿铁注意到军人中场的背上长出了奇怪的肉瘤,排列得如同另一对尚未成型的肩膀。
阿信开始吟诵,声音忽高忽低,不像任何已知的语言。他拿起第一支针管,走向杀手前锋。
今晚我们不再取血,阿信将针头刺入杀手颈侧的动脉,而是注入力量。
暗红色的液体被推入血管,杀手立刻剧烈抽搐起来,眼球上翻,口中喷出白沫。但十秒后,他平静下来,睁开眼睛——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竖条形。
下一个。阿信微笑着拿起第二支针管。
轮到阿铁时,他退缩了。这到底是什么?
神圣的甘露。阿信晃了晃针管中的黑色液体,来自我的...特殊渠道。
我不——
你不想赢了吗?阿信轻声问,不想减刑了吗?想想外面的世界,等着你的豪宅、名车、女人...
阿铁伸出胳膊,针头刺入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刺骨寒意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随即是难以忍受的灼热。他倒在地上,视野被一片血红覆盖,耳边响起无数尖叫。恍惚中,他看到阿信站在曼荼罗中央,背后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三头六臂的影子。
当阿铁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和其他人一起重复着某种咒语。他的舌头自动卷动着陌生的音节,手指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交缠成复杂的手印。更可怕的是,他感到体内涌动着陌生的力量,同时又有某种东西在啃噬他的内脏。
仪式完成。阿信宣布,声音中带着诡异的回响,明日的比赛,不留活口。
半决赛当天,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垮监狱高墙。球场边围满了囚犯和狱警,甚至平时不关心足球的人也来了——铁信帮的凶名已经传遍整个监狱系统。
铁笼队的成员率先入场,他们清一色剃着光头,裸露的手臂上纹着各种武器图案。领头的正是那个传闻中的前特种兵,身高近两米,肌肉如同花岗岩雕刻而成。
听说你们喜欢玩脏的?特种兵经过阿铁身边时低声威胁,我专治各种不服。
阿铁本想回应,却感到喉咙一阵痉挛,发出的竟是一声类似野兽的低吼。特种兵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走开。
比赛开始的哨声刚落,杀手前锋就像离弦之箭冲向对方半场。铁笼队的两名后卫试图包夹,却见他一个诡异的扭曲,身体几乎对折避开拦截,随即一记倒钩——
惨叫声中,足球直接命中一名后卫的面门,鼻梁骨粉碎的声音清晰可闻。球弹回杀手脚下,他毫不犹豫再次抽射,这次直奔特种兵而去。
特种兵不愧是战场老手,侧身避开了这记足以致命的射门。但他还没来得及庆幸,杀手已经冲到他面前,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你喜欢玩脏的?杀手重复着特种兵赛前的话,声音却像是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下一秒,他的头猛地前倾,牙齿狠狠咬住特种兵的耳朵,硬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场面瞬间混乱。裁判的哨声、狱警的喝止声、观众的尖叫混作一团。但当铁笼队的其他队员冲上来报仇时,铁信帮的成员们展现出非人的战斗力——摔跤手门将一拳就打碎了一个攻击者的下巴;军人中场用一记扫腿同时放倒两人,腿风之凌厉甚至带出破空声;阿铁自己则感到体内涌动着陌生的力量,一个简单的冲撞就将对方最壮的队员撞飞三米多远。
比赛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当比分达到8-0时,铁笼队已经无人敢上前拦截。特种兵跪在场地中央,满脸是血,一只眼睛被踢爆,另一只眼中充满纯粹的恐惧。
求...求你们...他含糊不清地哀求。
杀手前锋歪着头看他,突然咧嘴一笑,转向场边的阿信。阿信微微点头,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最后的十五分钟,球场变成了地狱。特种兵的喉咙被踩碎;两名铁笼队队员的脊椎被踢断;还有一个试图逃跑的,被军人中场从背后一记飞踢,心脏直接骤停。当终场哨声响起,比分定格在11-0,铁笼队只有两人还能站立,其余的不是死亡就是重伤昏迷。
观众席上一片死寂。囚犯们脸色惨白,有几个甚至尿了裤子。狱警们握紧警棍,却无人敢上前制止这支恶魔球队的庆祝——他们围成一圈,用某种诡异的节奏拍打着胸膛,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
监狱长最终下令提前结束放风,铁信帮被单独关押。但没人注意到,阿信偷偷收集了场地上的血迹,装进一个小玻璃瓶。
当晚,阿铁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床单。梦中,他被无数血手拖向深渊,而阿信站在岸边冷笑。他转头看向对面床铺——阿信不在牢房。
循着隐约的吟诵声,阿铁找到了监狱最深处的一个废弃下水道入口。恶臭扑面而来,但他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通道尽头是一个被改造成祭坛的空间。墙上画满了血色符号,中央摆放着今天比赛中死亡囚犯的...部分器官。阿信赤裸上身,背对着入口,正在向一个三头六臂的雕像跪拜。更恐怖的是,雕像的眼睛竟然在转动,直勾勾地盯着阿铁藏身的阴影处。
阿铁捂住嘴,悄悄退回。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脚下踩到了一根骨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吟诵声戛然而止。
出来吧,教练。阿信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既然来了,何不一起参拜我们的主?
阿铁僵在原地,心跳如雷。他意识到自己正面临一个选择——继续深入这黑暗,或者...
想想明天的决赛,阿信继续道,声音如同毒蛇般滑入耳中,赢了就能减刑出狱。我们可以组建真正的职业球队,用同样的方法统治整个足球界。金钱、权力、女人...应有尽有。
阿铁的呼吸逐渐平稳。恐惧仍在,但已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欲望覆盖。他迈步走向祭坛,跪在阿信身旁。
我该怎么做?
阿信的笑容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格外狰狞。首先,他递过一把小刀,我们需要一个血誓。
当刀刃划开掌心时,阿铁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血已经变成了暗黑色。阿信将两人的血混合在一个铜碗中,又加入某种黑色粉末。混合物突然沸腾起来,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
喝下去,阿信命令,然后我们就真正是一体了。
阿铁犹豫了一瞬,但脑海中浮现出球场上的欢呼声、赌场里的筹码堆、酒店套房里的美女...他端起碗,一饮而尽。
液体入喉的瞬间,他仿佛看到无数画面闪过:古代的祭祀场景、现代足球场上的屠杀、未来某个巨大的体育场内数万观众同时发出非人的嚎叫...最后是一个三头六臂的身影,六只眼睛同时睁开,直视他的灵魂。
很好。阿信满意地拍拍他的肩,现在,让我们谈谈决赛的计划。对手是恶魔帮,据说他们也有自己的...特殊手段。
阿铁恍惚地点头,感到体内的某种东西正与阿信产生共鸣。恐惧仍在,但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胜利,是力量,是出狱后无边无际的欲望满足。
两人离开下水道时,都没注意到墙上的血色符号正在缓缓蠕动,如同活物般延伸向更远的黑暗。而在监狱医院的停尸间里,今天死亡的六具尸体同时睁开了眼睛——虽然只有短短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