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6月30日, 农历六月初六, 宜:出行、割蜜、教牛马、余事勿取, 忌:斋醮、造屋、动土、破土。
六月的最后一天,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我站在仓库门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这座位于城郊的物流中心仓库大得惊人,存放着我们公司在全国各地流转的各种货物。作为库管员,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记录每一件货物的进出情况,确保账实相符。
陈默,今天盘点仔细点啊,上个月A区少了三箱货,老板很不高兴。保安老李叼着烟,眯着眼睛提醒我。
知道了,李叔。我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盘点表。
推开沉重的仓库大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金属的气味扑面而来。我打开照明总闸,高悬在顶棚的日光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照亮了这个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空间。货架整齐排列,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木箱和集装箱。
我按照惯例从A区开始盘点。手持扫描枪,我一一核对货架上的条形码和系统记录。汗水渐渐浸透了我的后背,仓库里没有空调,只有几台大功率风扇在角落里嗡嗡作响,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中午简单吃了点面包,我继续投入工作。下午三点多,当我来到仓库最里面的d区时,突然发现了一个异常。
奇怪...我盯着盘点表,又看了看货架编号。d-17货架最底层多出了一个木箱,而系统里根本没有这个记录。
我蹲下身,仔细打量这个突兀出现的箱子。它大约有微波炉大小,材质看起来是某种深色木材,表面没有任何标签或条形码。最引人注目的是箱子上贴着一张红色的封条,上面用黑色毛笔字写着切勿打开四个大字。
谁搞的恶作剧?我自言自语道,伸手摸了摸那个封条。纸质很特别,不像普通的纸,摸起来有种奇怪的滑腻感,像是某种动物的皮。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d区是存放特殊物品的区域,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的呼吸声和远处风扇的嗡鸣。
按照公司规定,任何不在系统记录的物品都应该上报。但不知为何,我没有立刻拿起对讲机报告这个发现。那个红色的封条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我的注意力。
切勿打开...我轻声念着上面的字,一种莫名的冲动在心底升起。作为库管员,熟悉仓库里的每一件物品是我的职责。如果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管理?
理智告诉我应该上报,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声音在催促我:打开它,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再次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封条的边缘。一种奇怪的冰凉感从指尖传来,让我打了个寒颤。明明仓库里热得像蒸笼,这箱子却冷得像冰。
就看一下...我对自己说,然后慢慢撕开了封条。
封条断裂的瞬间,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叹息,像是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我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幻觉...我安慰自己,然后掀开了箱盖。
里面空空如也。
搞什么鬼?我皱起眉头,把箱子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确实什么都没有,就是个空箱子。我甚至把手伸进去摸了一圈,只触到冰凉的木板。
肯定是哪个混蛋的恶作据。我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望。本以为会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结果只是个空箱子。
我把封条重新贴回去,虽然已经断成两截。然后拍了张照片,准备回去查查监控,看是谁把这个箱子放在这里的。
就在这时,仓库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
又来了。我抱怨道。这破仓库的电路老有问题,尤其是夏天用电高峰时。灯光稳定后,我继续盘点工作,很快就把那个空箱子的事抛到了脑后。
直到下班前,我在整理记录时,突然听到仓库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下了。
有人吗?我大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没有回应。
我拿起手电筒,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是d区,那个空箱子所在的区域。当我走近时,手电筒的光束照出了一个人影。
李叔?我认出了保安的制服,你在这干什么?
老李背对着我,站在d-17货架前,一动不动。
李叔?我又叫了一声,慢慢靠近。
当我的手碰到他的肩膀时,老李猛地转过身来。我吓得后退两步——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李叔!你怎么了?我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他让我这么做的...老李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是他自己的,他说这样会很痛快...
谁让你做什么?把刀放下!我慢慢后退,手在口袋里摸索着手机。
老李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朝我扑来。我侧身躲开,他撞在了货架上,几个箱子掉下来砸在他身上。我趁机转身就跑,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身后传来老李疯狂的笑声和货架被推倒的巨响。我拼命跑向出口,手指发抖地按下紧急报警按钮。
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仓库。我回头看了一眼,老李没有追来,但d区传来更多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五分钟后,警察和公司保安队赶到了。当他们冲进仓库时,老李已经倒在血泊中——他用那把匕首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我被带到警局做笔录,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看到的情景。警察告诉我,老李最近有精神病史,可能是突然发病。但我心里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个箱子...回公司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什么,问同车的行政部小王,d-17货架下面有个木箱,你们有记录吗?
小王一脸茫然:什么木箱?d区今天盘点没问题啊,账实相符。
我愣住了。回到仓库后,我立刻冲向d区。d-17货架下空空如也,那个贴着红色封条的箱子不见了。我翻看手机,那张照片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当晚新闻播报,城市各地发生了多起暴力事件,数量是平时的三倍。我看着电视里混乱的画面,一种可怕的直觉在我心中升起——那个空箱子根本不是空的,而我,陈默,放出了里面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同事之间开始出现莫名的敌意,小摩擦升级成大争吵的情况时有发生。周三上午,两个平时关系很好的女同事在茶水间大打出手,原因只是一杯咖啡。
而我,开始做噩梦。梦里我总是站在那个木箱前,封条完好无损,但里面传出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低语:谢谢你放我出来...
周五下班时,我在停车场遇到了小王。他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陈哥,你这几天睡得好吗?他突然问道。
还行吧,怎么了?我警惕地回答。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们。他压低声音,公司里的人都变得好奇怪,包括我自己。昨天我差点打了我女朋友,就因为她问我晚饭想吃什么。
我心跳加速:你也有这种感觉?
小王点点头:而且我总觉得仓库里有东西...特别是d区。昨晚我值班巡逻时,听到那里有声音,像是很多人在低声说话,但走过去又什么都没有。
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夜幕降临,停车场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投下长长的阴影。
我先走了。小王最后说,匆匆走向自己的车。
我看着他离开,突然注意到他的影子——在路灯下,小王的影子比实际应该有的要长得多,而且...那影子似乎在动,独立于小王本人的动作。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影子已经恢复正常。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公司仓库的历史。翻到三十年前的一则旧新闻时,我的血液几乎凝固——某物流公司仓库管理员在d区自杀身亡,死前用血在墙上写下我关不住它了...
新闻配图中,那个自杀员工背后的货架上,隐约可见一个深色木箱的轮廓。
我颤抖着关上电脑,走到窗前。城市的夜空被警车和救护车的灯光染红,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一种可怕的认知在我心中成形: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出来了,而且正在扩散。
我拿出手机,看到公司群里刚刚弹出的消息:小王在回家路上持刀袭击路人,造成两人重伤,现已被警方控制。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明天我必须回到仓库,找到那个箱子——如果它还在那里的话。
但我更害怕的是,当我再次打开它时,里面会有什么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