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的蹄铁叩在官道青石板上,震得晨雾里的水珠簌簌坠落。源无幽垂眸望着袖中星盘碎片——那枚裂开的青铜片正贴着他的腕脉发烫,星图残卷的纸边在袖筒里蜷成小卷,像条不安分的小蛇。秦风的玄甲卫跟在身后,战靴上还沾着寒山寺妖血的暗渍,炎阳符的余温透过甲缝渗出来,在晨风中凝成一缕缕白汽。
“殿下,前面是乱葬岗。”秦风勒住马,玄甲碰撞的脆响里裹着警惕——乱葬岗是官道旁的邪地,常年飘着腐臭,最近总有人说听见妖哭。源无幽抬头,看见雾气里的墓碑歪歪扭扭,碑身上的青苔泛着幽绿,像某种妖物的眼睛。他摸了摸腰间的铜牌,指尖传来熟悉的灼烫——星图残卷在预警。
异变就在此时发生。
墓碑后突然窜出一道青影,带着腐叶混着腥甜的瘴气——是条丈许长的青鳞巨蟒,鳞片上刻着淡绿色的引星印,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它张开嘴,毒牙上挂着黏液,朝源无幽的黑马扑过来。秦风抽刀斩去,炎阳符的火光劈在蟒身上,溅起一片青烟,巨蟒吃痛,尾巴横扫过来,将两个玄甲卫抽得飞出去,撞在墓碑上,石屑纷飞。
“是天衍宗的御妖术!”源无幽勒紧缰绳,黑马长嘶着后退。他抽出玄铁剑,剑身上的龙纹在晨雾里闪着暗金——那是昨晚用系统兑换的“龙威符”,能震退低阶妖物。剑刃挥出的瞬间,龙纹突然暴涨,一道金色罡风劈向巨蟒,将它的鳞片削下几片,妖血溅在地上,烧出几个黑坑。
但更多的妖物涌了出来。
乱葬岗的泥土翻涌,爬出十几条青鳞巨蟒,还有几只长着人面的乌鸦,翅膀上沾着腐肉,尖喙里喊着“星使大人要龙气”。它们围成圈,将源无幽和玄甲卫困在中间,瘴气越聚越浓,连炎阳符的火光都暗了下去。秦风的刀已经砍得卷了刃,战疤上的血珠混着妖血,顺着下巴往下滴:“殿下,这些妖物被引星印控住了,杀不完!”
源无幽望着围成圈的妖群,指尖的星盘碎片突然热得发烫——星图残卷的纸边竟透出金色纹路,与巨蟒鳞片上的引星印慢慢重合。他突然笑了,将星盘碎片往空中一抛,碎片在瘴气里旋转,发出刺目的光:“天衍子的御妖术,靠的是引星印和妖物的魂魄相连——破了引星印,妖物自然散!”
话音未落,他的剑已经刺向最前面的巨蟒。龙纹剑刃穿透蟒身的瞬间,星盘碎片的光突然裹住剑刃,将引星印从蟒鳞上剥离出来——那道淡绿色的纹路像活物一样,顺着剑刃往源无幽的掌心钻。他运转玄天帝经,体内玄气涌进掌心,将引星印碾碎,化作点点绿光,消散在晨雾里。
巨蟒发出凄厉的嘶鸣,身体抽搐着倒在地上,鳞片慢慢褪去青灰,变回普通的蟒皮。其他妖物见势不妙,纷纷掉头往乱葬岗钻,人面乌鸦的尖喙里发出惊恐的叫声,扑棱着翅膀消失在雾气里。秦风抹了把脸上的血,望着地上的巨蟒尸体,战疤皱得紧紧的:“殿下,这妖物是万妖谷的青鳞蟒——天衍宗怎么能操控这么多?”
源无幽捡起地上的星盘碎片,指尖的灼烫慢慢退去:“万妖谷的谷主是天衍子的弟子,这些妖物是他特意送过来拦我的。”他擦了擦剑上的妖血,龙纹重新隐入剑身:“告诉萧战,把万妖谷的据点翻个底朝天——天衍子的星使,快藏不住了。”
这时,一个玄甲卫骑着快马奔过来,手里举着封火漆密信:“殿下!苏姑娘的急信!”源无幽拆开信,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是苏沐清的小楷,带着淡淡的墨香:“帝京朱雀街福瑞钱庄地下有引星阵节点,星使今晚亥时激活阵眼,需带破星符。”信末还附了张草图,画着福瑞钱庄的地形,标注着“地道入口在柜台下”。
源无幽将信收进袖中,嘴角扯出个冷笑:“福瑞钱庄是苏家的产业,天衍子倒会选地方——这是想把苏沐清一起拉下水?”他翻身上马,黑马长嘶一声,往帝京的方向奔去。晨雾已经散了些,官道旁的柳树抽着新芽,却沾着妖血的痕迹,像刚被揉碎的红绸。
秦风跟上,玄甲卫的马蹄声撞碎晨静。他摸了摸怀里的炎阳符,战疤在晨光里泛着红:“殿下,今晚要不要带玄甲卫?福瑞钱庄的地下肯定有妖物。”源无幽望着前方的帝京城墙,玄袍被风掀起,龙纹泛着暗金:“带——但要先见苏沐清。”他低头看着袖中的星盘碎片,指尖轻轻摩挲——星图残卷的纹路越来越清晰,只差最中间的那一点,而那一点,就在帝京的星阵里。
帝京的城门已经近了。
朱雀街的酒旗在风里飘着,福瑞钱庄的青布招子挂在门口,伙计正擦着柜台,笑得一脸殷勤。源无幽勒住马,望着钱庄的大门,袖中的星盘碎片突然跳了跳——那是星图残卷在呼应地下的引星阵。他摸了摸腰间的铜牌,转身对秦风说:“带玄甲卫守在钱庄周围,亥时准时动手。”
苏沐清正坐在钱庄后堂的茶桌前,手里拿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水墨莲花。她看见源无幽进来,眼睛亮了亮,放下折扇,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算盘玉佩:“殿下,您可算来了——福瑞钱庄的掌柜是天衍宗的细作,昨晚我查到他往地下运了妖血。”她推过来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十几张黄符,符纸上画着引星印的破阵纹:“这是破星符,能暂时压制引星阵的力量。”
源无幽拿起一张破星符,指尖传来熟悉的灵气——是苏沐清用万界商会的灵纸画的,比普通符纸管用十倍。他抬头望着苏沐清,她的眼角带着点疲惫,却依然笑着:“今晚我和你一起去——福瑞钱庄是苏家的产业,我要亲手拆了天衍子的阴谋。”源无幽点头,将破星符收进袖中:“好,但你要跟在我后面,不许往前冲。”
亥时的钟声很快响起。
福瑞钱庄的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源无幽和苏沐清顺着地道往下走,地道里的墙壁泛着潮意,每隔几步就挂着个青铜灯,灯油里混着妖血,烧出青灰色的烟。苏沐清握着折扇的手有点抖,却依然笑着:“殿下,我小时候跟着父亲下过钱庄的地道,那时这里还放着银箱,没想到现在变成了妖窝。”源无幽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有我在,没事。”
地道的尽头是间密室,石门上刻着完整的引星阵,缝隙里渗着青灰色的瘴气。源无幽抽出玄铁剑,龙纹闪着暗金,他将破星符贴在石门上,符纸瞬间燃起橙红色的火,瘴气被烧得滋滋作响,引星阵的纹路慢慢淡下去。他抬脚踹开门,密室里的景象让他瞳孔收缩——
中间的石台上摆着七个青铜鼎,里面烧着发黑的妖血,烟雾裹着虚幻的红衣女子,正是寒山寺的媚灵。穿道袍的星使站在鼎边,手里的星盘转得飞快,道袍上的引星印闪着绿光。他抬头看见源无幽,嘴角扯出个阴恻恻的笑:“监国殿下来得正好——这星阵缺的,就是你的龙气!”
苏沐清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的水墨莲花突然变成了炎阳符:“天衍宗的狗,也配用引星阵?”她挥手将折扇掷过去,炎阳符的火光劈在星使的道袍上,烧出个大洞。源无幽的剑已经刺过去,龙纹剑刃穿透星使的肩膀,他惨叫一声,星盘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媚灵们见星阵被破,发出凄厉的尖叫,纷纷消散。源无幽踩着星使的胸口,剑刃抵在他喉结上:“帝京的星阵还有几个节点?”星使发抖,嘴角溢出黑血:“星使大人……星使大人说……帝京的星阵是用来……用来召古神的……”话没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僵住——苏沐清的折扇尖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水墨莲花染着妖血,显得格外鲜艳。
“废话太多。”苏沐清收回折扇,擦了擦上面的血,笑着看向源无幽:“殿下,我学了您的样子,对吧?”源无幽望着她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个总是笑着的女子,终于成了他的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星盘碎片,和袖中的碎片拼在一起,刚好凑成完整的引星阵:“天衍子的星阵,终于凑齐了。”
密室的钟突然响了。
不是亥时的钟,是古铜钟的沉响,震得密室的墙壁都在抖。源无幽抬头,看见石顶上的壁画——画着个穿道袍的人,手里举着星盘,周围围着妖物,下面写着“引星召神”四个大字。他摸了摸袖中的铜牌,星图残卷的纸边已经完全展开,露出最后一行字:“星阵齐,古神醒。”
苏沐清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温暖:“殿下,我们回去吧——天衍子的阴谋,该结束了。”源无幽点头,将星盘碎片收进袖中,牵着她的手往地道外走。地道里的青铜灯还在烧着,妖血的烟慢慢散了,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地道里回响。
帝京的夜空里,一颗流星划过,坠落在福瑞钱庄的方向。源无幽站在钱庄门口,望着天上的星星,玄袍被风掀起,龙纹泛着暗金。苏沐清站在他身边,折扇轻轻晃着,水墨莲花在月光下闪着微光。秦风带着玄甲卫走过来,战疤在月光里泛着红:“殿下,密室里的妖物都清理干净了。”源无幽点头,声音像冰:“告诉萧战,明天早上带兵围了天衍宗在帝京的所有据点——我们,该收网了。”
月光落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风里飘着破星符的余味,还有苏沐清折扇上的墨香,混合着妖血的腥甜,像某种结局的预告。源无幽摸了摸袖中的星盘碎片,指尖传来熟悉的灼烫——这次,是胜利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