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清晨素描小试牛刀后,邓安仿佛找回了某种遗失已久的乐趣。
接连几日,他都暂将武事搁置,全心沉浸在他的“艺术创作”之中。
那方小亭,成了他临时的画室。
系统商城再次发挥了作用,虽然兑换更专业的颜料和画布所需点数稍多,但邓安还是毫不犹豫地换来了水彩、乃至在这个时代堪称惊世骇俗的油画颜料与画布。
他先是以水彩渲染,捕捉晨雾竹林间那氤氲湿润的光影变幻,色彩的过渡与融合,让观者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水汽。
接着,他又支起画架,调弄起那浓稠的油画颜料。
当那饱满、富有质感的色彩被刮刀或画笔涂抹在画布上,堆砌出亭台假山的坚实体积与锦鲤在水中那灵动斑斓的光泽时,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远非水墨或水彩可比。
诸葛若雪、蔡文姬与甄宓几乎成了这小小画室的常客。
她们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痴迷,每日都会准时到来,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邓安如何运用那些奇特的工具,将眼前的景物,乃至他脑海中想象的画面,转化为一幅幅栩栩如生、色彩绚烂的奇迹。
她们的博学与好奇,让邓安也生出了教导之心。
他耐心地向她们解释素描的透视与明暗,水彩的晕染与水的控制,油画的色层与笔触。
三女皆是聪慧绝顶之人,尤其是蔡文姬与甄宓,于艺术一道本就有着深厚的修养,一点即透,虽因工具和理念的差异初期难免笨拙,但进步神速。
诸葛若雪则更侧重于感受那份新奇与夫君无所不能的魅力,学得亦是津津有味。
在这共同探索艺术天地的过程中,几人之间的关系悄然拉近。
尤其是甄宓,她不再仅仅是那个完美而疏离的洛神,在专注于调色或试图理解透视原理时,她会不自觉地微微蹙眉,偶尔得到邓安一句点拨,眼中会闪过恍然与欣喜的光芒。
那层自我保护的坚冰,在色彩与线条的交流中,渐渐消融。
她开始主动与邓安讨论画面的构图,色彩的搭配,甚至对他画中某些超越时代的“写实”风格提出自己基于传统美学的见解。
这种平等的、基于共同爱好的交流,让她对邓安的观感,从被迫依附的强者,逐渐转向一位值得钦佩、甚至……引人探索的奇男子。
一日,画毕一幅描绘夕阳下江景的油画,那绚烂的晚霞与孤寂的江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邓安放下画笔,心中有所触动,望着画布,随口吟道: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诗声清朗,意境幽远,将一幅静谧的山林夕照图勾勒于众人心间。
三女皆是一静。蔡文姬眸光大亮,喃喃重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好一个空灵寂静,如在目前!”
又一日,面对一幅苍茫的秋江夜色图,邓安心中泛起一丝游子般的愁绪,低吟: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寥寥十字,道尽了天地之阔与孤身之寂,却又在那江中月影里找到了一丝慰藉。
甄宓听着,看着画,又看向邓安那带着些许落寞的侧影,心中某根弦被轻轻拨动。
这男子,不仅能挥斥方遒,阵斩敌将,内心竟也藏着如此细腻幽微的情思。
当他面对一幅想象中的长江送别图,吟出“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时,那浩渺的时空感与无尽的离别意,更是让甄宓彻底沉沦。
她望着邓安,眼神复杂难言,有对才华的倾倒,有对诗中心境的理解,更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想要探寻这男子内心更深处的渴望。
他的诗,与他的画一样,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直击灵魂的力量。
这些诗句与画作,自然也传到了负责整理文书的上官婉儿耳中。
她本就是系统召唤而来,对邓安的忠诚毋庸置疑,但此刻,这份忠诚中更添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个人层面的折服。
她看着那些色彩饱满、仿佛能跃出纸面的画作,读着那些或空灵、或苍茫、或豪迈的诗句,几乎无法相信这是出自一人之手。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古人所言,竟在将军身上得以印证。不,将军之才,犹有过之!”
她越发觉得,自己能效忠于这样一位主君,实是莫大的幸运。
邓安连续几日未曾习武,终究还是引来了万年公主刘诗。
她本是想来“兴师问罪”,嫌他耽于享乐,荒废武艺。
然而,当她踏入小亭,看到满地的画作,听到邓安随口吟出的诗句,那到了嘴边的揶揄之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怔怔地看着那些画,读着那些诗,再看向那个正专注于调色、神情温润平和的邓安,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这个男人……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温润如玉,能与才女谈诗论画;灵魂有趣,能想出各种新奇游戏与物事;文韬武略,能治国安邦,也能阵斩敌将;如今,更是展现出这惊世骇俗的画技与诗才!
他仿佛不是这世间应有之人,更像是凭空出世,携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智慧与光芒,硬生生将这乱世照亮了一角。
“你……”刘诗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复杂的轻叹,“当真是个怪物……”
邓安闻声抬头,看到是她,笑了笑,放下调色板:“诗儿来了?看看我这幅新画的江景如何?”
刘诗走到画前,看着那波澜壮阔又带着孤寂诗意的画面,再看向邓安那带着期待的眼神,心中那份因他“荒废武艺”而产生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骄傲、惊叹与一丝丝自愧弗如的复杂情感。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她名义上的夫君,这个她有时觉得好色无度、有时又觉得雄才大略的男人,其灵魂的深度与广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他就像一本永远翻不完的奇书,每一次翻阅,都能带来新的震撼与惊喜。
在这几天专注于绘画与诗歌的时光里,邓安不仅重温了旧梦,更在不经意间,以他超越时代的才华,进一步征服了身边这些不凡女子的心,尤其是那颗原本封闭的洛神之心。
他的形象,在这些亲近之人眼中,愈发变得神秘、高大,近乎神话。
而这短暂的宁静与风雅,也成了暴风雨来临前,最为珍贵的一抹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