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警官被凌寒话语里那份毫不掩饰的狠戾震得心头一凛。
但他仍强自镇定,试图抓住最后一丝逻辑:
“我们查看后,若无疑点,正好能还丁小姐一个清白。凌总为何如此执意阻拦?原因是……”
“原因?”
他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
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她本身就是原因。容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
他微微向前倾身,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平静:
“别说她绝无可能动手。”
“即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只要我还站在这里,这世上,就没人能动她分毫。”
丁浅坐在他身后,听着他惊世骇俗的宣言,看着他决绝护她的背影。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酸又胀,几乎要碎裂开来。
这段时间所有伪装出来的平静,在此刻被彻底冲垮。
她再也忍不住,猛的站了起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泪水瞬间就浸湿了他的衬衫。
凌寒挺拔的身躯猛地一僵,周身那骇人的危险气息,如潮水般褪去。
所有准备好的强硬与对峙,终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转过身,抬起手,指腹有些粗鲁的擦过她湿漉漉的脸颊,语气硬邦邦的:
“哭什么。”
她立刻把泪痕斑驳的脸埋进他胸膛,声音闷闷的:
“你那么凶,我怕!你说过不再凶我的……”
他无奈地将人往怀里按了按:
“那你就不能乖点吗?嗯?”
她在他怀里低下头,没有回答。
他沉默片刻,终是放开了抱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等我处理完事情再说,好不好?”
说完,他重新转过身去。
当目光再次投向脸色复杂的李警官时,已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属于上位者的冷静与威压。
“李警官,我的态度,不会改变。”
李警官刚想开口,一道银光向他袭来。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摊开掌心,赫然是那枚银质打火机。
凌寒与李警官同时一震,倏地看向身后的丁浅。
她纤长的睫毛还沾染着湿意,朝愣住的李警官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查看:
李警官不是想看吗?请便。
李警官顾不上探究,职业本能让他立刻低头,屏息端详手中的证物。
打火机冰凉的金属触感、机身那些细微的、独一无二的划痕……
赫然就是宴会上的那只打火机。
她竟然真的还把它带在身边!
甚至就这么随意地交了出来!
这一刻,他几乎确信自己连日来的判断与坚持是正确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深吸一口气,拇指推开盖子,然后按照视频中记录的步骤,用力划动火轮——
咔哒。
咔哒。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回荡,火焰一次次窜起,又熄灭。
然而,无论他正转、反转,甚至尝试按压不同的角度,期待中的针状物始终没有弹出。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
丁浅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所有的动作:
“我说了,如果你们查错方向,真正的凶手恐怕正在暗处偷着笑呢。”
他不信邪地反复尝试,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直到“咔吧”一声脆响,火轮似乎因为过度用力而出现了卡顿,那致命的机关却依旧毫无踪影。
“或许,警官该去查查宴会上其他抽烟的人?毕竟,用金属打火机的人,不止我一个。”
李警官看向气定神闲的她,猛地一愣。
是啊!
那场名流云集的宴会里,抽烟的权贵何其多!
可,这个认知并未带来豁然开朗,反而让他心底一沉。
眼前这位商圈的太子爷已然被他得罪透了,调查其他人?
那些背景深厚、动辄能影响他职业生涯的“其他人”,又有几个是他一个小小警官能轻易碰触、深入调查的?
就在他心乱如麻、进退维谷之际。
凌寒周身的气压已降至冰点,那骇人的气息比方才更甚:
“看完了吗?”
“看完了。”
李警官硬着头皮,攥紧了手中的打火机:
“这个,我们能带走吗?”
丁浅摊手,姿态大方:“请便。”
得到首肯,李警官与同事迅速起身,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那,打扰了,告辞。”
“等等。”凌寒叫住了他们。
他转身走向宽大的办公桌,背影挺直却带着未散的戾气。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下内线通话键,言简意赅:
五分钟后,我要看到律师函。
“李警官,恭候您的赔罪。且希望您的下一次‘拜访’,能带着确凿的、无法反驳的证据。”
这是明晃晃的警告。
若下次再来,就必须有绝对的把握。
否则,代价将远超今日。
最终,李警官带走了那枚银质打火机。
以及一份来自凌氏集团法务部、措辞极其严厉,明确表示将就“多次无端骚扰、损害名誉及滥用职权”一事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律师函。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凌寒没看丁浅,转身走回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重新摊开文件。
钢笔在他指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手背青筋暴起,泄露了此刻正在他胸中翻涌的、濒临失控的滔天怒火。
丁浅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纤细的腿交叠,翘起的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他那质感昂贵的西装裤腿。
那双勾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在他脸上。
“砰!”
凌寒猛地合上文件,一把攥住了她那只在作乱的纤细脚踝,毫不留情的猛地一拉!
“啊!”
她猝不及防地惊呼一声,整个人被这股强悍的力道带得连人带椅瞬间滑向办公桌。
肋骨重重撞上坚硬的实木桌沿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凌寒的手掌死死箍着她的脚踝,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起了眉。
“他是警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被他困在桌与椅的方寸之间,却笑得没心没肺:
“知道啊~所以这不是没把真东西给他吗?”
说完,她不慌不忙地从口袋掏出一个银质打火机。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个打火机,指尖在火轮上逆时针划动三圈。
只听极轻微的“咔”声,一根银针从加油口应声弹出,与视频里演示的一模一样。
她再次转动火轮,那根致命的银针便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凌寒的视线死死盯住那个精巧的杀人凶器,声音沉得能拧出水来:
“怎么回事?”
“替身文学,凌总听过没?”
不等他回答,她慢条斯理地解释:
“两个打火机,连每一道细微的划痕都分毫不差。被拿走的那个,除了点烟,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养这个‘替身’,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解释完,她委屈的说:
“人家那天明明都想告诉你。是你不听,现在又来怪人家。”
凌寒简直要气笑了:
“你一再地耍我,把我蒙在鼓里,现在你倒还不乐意了?”
“那你想怎么样嘛!”
她也来了脾气,眼圈微微发红,“我也解释了,也道歉了。可你这段时间就是不理我,每天我睡醒你人都不见了,我……”
“我不理你?你扪心自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而你呢?”
“丁浅。”
他声音低哑,眼底翻涌着压抑已久、终于破闸而出的风暴:
“这就是你之前承诺的,有事会和我商量?不再自作主张?”
“我只是……”
“不必解释了。”
凌寒猛地松开她的脚踝,随即偏过头,不再看她。
挥手的动作带着极度的不耐与挫败:
“我不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