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保重。”
即使既白是仙界战无不胜的战神,望幽还是郑重地叮嘱上了一句。
既白微笑着点点头,心中一片温热。
望幽与既白告完别,起身刚准备离开朝暮阁,既白却叫住了她。
“望幽,你很喜欢身边那个随侍吗?”
既白抬头看她,逆着光线,望幽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有些奇怪,
“你怎么问起他了?星阙是我不久前新收的随侍。”
“可你把明霜珠给了他。”
既白回道。
明霜珠是从极之渊特有的容霜蚌所产。不仅能以寒霜之力冰冻大部分法术攻击,还能牵连灵力,通达讯息。
明霜珠本就极难结成,数量稀少。上古神魔大战后,因着容霜蚌灭绝,明霜珠更是不再产出。
就连从极之渊也不过只剩下两颗,一颗在望幽手上,一颗在芩菡帝君手上。
如此珍贵的东西,望幽竟随手就给了那个随侍,足以见得她对他的重视。
“星阙刚化形,灵力又不高,我这不是给他防身用嘛。”
望幽不以为意,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既白依旧仰视着她,她的身影背着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模糊了他唇边的苦笑。
“所以你在意他,或者是喜欢他?”
以他对望幽的了解,她再大方,也不至于慷慨到随手便将冰夷至宝送给一个无足轻重的随侍。
既然给了,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对她而言很重要。
望幽闻言愣了下,沉默片刻后却是坦率道,
“好像是有一点。”
她回想起这段时间和星阙的相处和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保护他的心情,无奈笑了笑。
“我也不太能说清楚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望幽声音的里夹杂着困惑,但随即摇摇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但我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
刚说完这话,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向玉阶之上的廊檐转角处看了一眼。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片雪楹花打着旋儿缓缓飘落在地。
既白低下头,声音很轻,
“不过是一个刚化形的瀑灵……”
望幽垂眸轻笑,
“是啊,不过是一个刚化形的瀑灵。”
却让一贯慕强的她动念起意。
就像与他明明不过是初识,却总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那人……身份可靠吗?”
既白本来想问星阙究竟如何,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
“毕竟如今魔族蠢蠢欲动……”
他找补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那可是从极之渊。
住着当年斩杀过魔王的芩菡帝君,又有什么魔族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隐匿身份?
望幽只当他在关心自己,回道,
“放心,娘亲和苍泽都看过了,我也有分寸。”
既白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那就好。”
望幽走后,既白又在朝暮阁里坐了很久很久。
云霞早已散尽,但他心上的那片云霞,却好像从未真正降临。
……
望幽回到擎天宫接星阙的时候,少年正乖乖站在门口等她。
“我在这等了你好久。”
少年声音清澈,却夹杂着一丝委屈。
望幽伸手摘下了他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雪楹花瓣,轻笑,
“是么?”
重夜看着她手上的花瓣,只眨了眨眼睛,而后轻咳一声道,
“我们回去吧。”
望幽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回到从极之渊,望幽撇下重夜,直接去了扶寒殿。
“哟,我们帝姬闯完祸回来了?”
芩菡显然收到了消息,一见望幽便没好气道。
望幽撇嘴,抱怨道,
“哼,也不看看是因为谁!”
她一屁股扎进芩菡最喜欢的那把烟罗椅,一边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始吐槽,
“说真的,我爹不会真像外面传的那样是闻胥吧?不然那芙茵怎么每次见我都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
因为芩菡和闻胥分开后不久就有了望幽,再加上望幽生父不详,外界八卦之人没少做这样的猜测。
芩菡闻言翻了个白眼,冷声道,
“他也配?”
望幽轻啧一声,灌了口茶,问道,
“所以我爹是谁?这么多年你也不给个痛快话。”
芩菡愣了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了。
“我以为你不在意了。”
望幽少时问过她几次,每次她都只是回答她没有父亲。
时间久了,她也就不问了。
望幽性格又一向豁达,她以为她早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望幽笑笑,神情轻松道,
“我是不在意,我只是有些好奇。”
芩菡眼神闪烁。
可若是不在意,又怎会为了芙茵的一句挑衅就大打出手?
望幽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道,
“打住!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坐直身子,认真道,
“我当时只是找个借口发作罢了,毕竟跟芙茵打嘴仗真的很烦。”
而且芙茵当时一再贬低芩菡,她有些忍不了。
见芩菡一脸担心,望幽失笑。
“我说真的。”
她将身子又窝进烟罗椅柔软的锦缎里,清声道,
“我不在意我的父亲是谁,我只要知道我自己是谁就足够了。”
望幽抬眸看向芩菡,眼睛亮闪闪的,没有半点阴霾。
“我只是觉得,以娘亲你的眼光,不论我父亲是谁,都不可能是芙茵口中的阿猫阿狗,所以她这手断的不冤。”
芩菡被她逗笑,心中担忧尽去,她嗔怪道,
“你还怪有理的。”
望幽给她也斟上一杯茶,拍马屁道,
“那是娘亲教的好。”
芩菡接过茶,慢悠悠品了一口,方道,
“你放心,胥闻这等人可不配做你的父亲。”
望幽叹了口气,一脸失落,
“所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
芩菡但笑不语。
哪知望幽突然收起了颓色,转而满脸兴致勃勃道,
“那你跟胥闻之间那点事,我总能知道前因后果了吧。”
芩菡冷眼瞥她。
望幽双手抱胸,面带委屈,
“你总不能让我这骂挨的不明不白吧……”
芩菡又瞪她一眼,见她一脸“我不管我就要听八卦”的无赖样,这才无奈松了口。
“能有什么事?这世间感情,不过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罢了。有情聚无情散,两不相欠,最是简单。”
望幽挑眉,
“那你当初为何抛弃人家?”
刚刚还说胥闻不配为她父。
芩菡放下茶盏,嗤笑一声道,
“哦,不过是因为当初青鸾族的族长想要我与胥闻成婚后,带领冰夷对青鸾称臣罢了。”
望幽闻言瞪大了眼睛,
“他们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