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峰后山。
望幽穿过一大片竹林,便看到了一座二层的竹制阁楼。阁楼门匾上书“珍宝阁”三字,竹制的大门上镶嵌着一块玉盘。
这阁楼外形简朴,却内有乾坤。
里面藏有越凌宗历代掌门和峰主制作或寻得的各种上等法器,供有缘的弟子取用。
赵苑诗手上的紫棘鞭,便是青檀师叔刚结丹时从中取得的。
望幽拿出鸿渺给的令牌,嵌在了阁楼门上的玉盘上。
玉盘闪过一阵青光后,竹门缓缓打开。
门内是一排排多宝柜,放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东西,看着不像是珍宝阁,反倒像是放置无用杂物的库房。
望幽迈步踏进门槛,却一瞬间天旋地转。
眼前的多宝柜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迷雾一片。
她身处白茫茫的迷雾中,什么都看不到,却隐隐觉得周围有东西在动。
耳旁风声掠过,她本能侧身躲过。
“什么玩意儿?”
要是她没看错,刚刚是一根钉耙飞过去了。
气流再一动,望幽猛地后退两步。
一双筷子扭着麻花从她身前潇洒飘过。
还有蹦蹦跳跳的凳子,劈着叉的扫把,唱着歌的……猪崽子?
望幽算是开了眼界了,师祖们的法器都这么有个性的嘛?
这些法器从她身边一一飞过,都没有片刻停留,显然并未选中她。
望幽等了半天,都没见着合眼缘的东西,便随手往身边白雾一捞。
而后白光一闪,她再回神便已经身处珍宝阁外的竹林。
一根其貌不扬的手链躺在她手心里。
她将手链拎起来细细打量。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窄细的链身上已经有些氧化发黑,链子上只穿了一个灰扑扑的扁圆小石头,此外再无其他装饰。
望幽带着一脑门问号返回葛生洞府时,发现令阳和商羽都在。
“师姐师姐,听闻师父居然让你去珍宝阁选法器了,你选中了什么啊?”
商羽一脸好奇,语气里还带着点羡慕。
望幽掏出那根手链,觉得这东西比起紫棘鞭这种趁手的兵器,着实显得有点过于寒酸。
“就这玩意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鸿渺见那手链,也是有些惊讶。
“你怎么把这东西弄出来了。”
一旁的令阳仔细打量了下,语带犹疑,
“这是……护神石?”
“师兄你认得?”望幽疑惑看向他。
令阳点头道,
“我整理珍宝阁卷宗时见过,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出处不详,这么多年除了当初将它放进珍宝阁的师叔祖外,只有你一个人从里面取出来了。”
鸿渺接着解释道,
“令阳没说错,卷宗里只说这链子上的石头能保护元神不散,但具体用法却是语焉不详。”
不过光是能保护元神不散这一点,就已经称得上是能救命的神器了。
修行之人,骨骼血肉皆为外像,伤之能愈。唯灵台元神,一旦遭受重创,便意味着修为散尽,甚至身死神灭。
“还倒真是护身的法器,你好好戴着,保不准哪天就能救你一命。”
鸿渺捋着胡子,仔细叮嘱道。
望幽一边将那链子扣在手腕上,一边吐槽,
“师父你就没盼着我点好,不知道好的不灵坏的灵啊。”
商羽嬉笑,“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行了,你这丫头,轻易死不了的。”
鸿渺无奈摇头。
“别贫了,我有正事交代给你。”
见鸿渺神色认真,望幽也跟着站直了身体,态度端正了起来。
“师父您说。”
“伊江在南越和东极交界处的江段最近突然淹了附近不少村庄,据说是有条妖蛟作怪,驻扎在那的弟子上报宗门求助,你且去帮着处理一下。”
望幽二话不说立马应下。
大师兄需协管宗门事务,商羽又还未筑基,整个凌绝峰就数刚刚结丹的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你不是想走遍千山万水嘛,正好多出去历练历练。要是解决不了,也不要逞强,保命为上。”
令阳也是殷殷嘱咐,生怕她在外遇险。
望幽摇了摇手上的手链,笑道,
“放心,我惜命的很,再说不是还有这玩意儿呢。”
角落里的商羽弱弱发声,
“那个……我能不能跟着师姐一起……”
话还没说完,头顶就挨了令阳一巴掌。
“没筑基还想下山,你做梦呢。”
商羽捂头,语带委屈,
“师姐第一次下山时不也是炼气嘛,你这是区别对待!”
令阳闻言冷笑,
“她炼气圆满就能越级挑翻筑基弟子,你行么?”
商羽瘪嘴暗自流泪。
呜呜呜呜为什么要跟他师兄师姐这种妖孽比啊。
望幽爱怜地摸了摸他的狗头,哄道,
“是师姐怕护不住你,让你被揍的鼻脓残血满地找牙怎么办。老老实实在山上完成我给你的功课,回来师姐要检查的。”
说完还给了他一个亲切的微笑。
商羽眼泪流的更凶了。
我说师姐你这是嘲讽加恐吓吧?是吧?就是的吧!
……
翌日,琼华殿外。
望幽收拾好准备下山,特意前来跟鸿渺道别。
一旁的令阳背对着鸿渺给望幽偷偷塞了一个锦囊,而后传音道,
“这是我从师父的小金库中搜刮来的,你收好。”
望幽看看一本正经的大师兄,再看看他身后偷瞄他们的鸿渺,默默在胸前给她师兄比了个大拇指。
能在抠搜的师父手上弄到这么多好东西,她大师兄也是真的神人。
“霓裳阁最近上了不少好看又实用的裙子,喜欢的话就去置办两身,不用舍不得,反正都是师父的钱。”
令阳传音完,嘴上还不忘叮嘱,
“出门在外,要行事低调,注意安全。”
望幽连忙点头听教,顺便喜滋滋地将锦囊揣进怀中。
身后的鸿渺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两师兄妹的小动作。
“行了,又不是第一次下山,还是那句话,打不过就跑,别轻易折在外面了。”
望幽笑笑,拍胸脯保证道,
“您放心,打不过我就摇师兄来,师兄打不过我就摇您来,不会有事的!”
鸿渺瞪她一眼,嫌弃道,
“你丫头还知道打不过就摇人,不算太傻。不过少给我惹祸,老夫忙着呢,可没空帮你!”
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望幽却听出了鸿渺话语里的担忧和不舍,笑道,
“行行行,到时候我找大师兄!”
鸿渺闻言又瞪了令阳一眼,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好了,我走了,师父你保重身体哦。”
鸿渺不耐烦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望幽上前给令阳行了一礼,轻声道,
“师父白头发又多了,辛苦师兄照顾好师父。”
令阳看着眼前乖巧又聪慧的师妹,叹了口气,知道什么也瞒不过她。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衰老,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应道,
“放心。”
望幽点头,又给鸿渺行了一礼,转身向山下走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令阳突然开口道,
“师父,其实你是故意让我找到你的小金库的吧?”
鸿渺愣了一下,而后一脸惊讶,
“什么?你偷了我的私房钱?不孝徒!”
令阳看着自家师父浮夸的演技,无奈摇头笑笑,配合道,
“弟子知错,望师父轻罚。”
另一边在拭剑台的角落,无人想起的商羽正一边苦兮兮挥剑,一边遥送他又爱又恨的师姐,希望她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