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幽有些不可置信。
开什么玩笑,冰夷到现在对仙帝应天都只是面子上的认可。
当年她娘亲跟应天为了仙界帝位撕得你死我活,她娘亲更是抓了两条未化形的白龙天天当坐骑跟应天示威叫板。
后来不知为何她娘亲主动退守从极之渊,应天也许她称帝,顺势将她封为了冰夷帝君。
此后冰帝龙君,成为仙界仅有的两位帝尊。
她娘亲也给应天面子,那两条白龙坐骑从此不再现于人前,变成了水天碧的脊兽。
而青鸾一族不过是应龙一族的附庸,也胆敢让她冰夷称臣?
“胥闻同意了?”
芩菡嘲讽一笑,
“他哪敢不同意,他不同意,青鸾这一任族长怎么轮得上他?”
望幽咂舌。
“啧,他被甩也是活该。”
怪不得娘亲不待见他。
“当初不过是因为他性格温顺,长的也不错,我这才愿意与他携手走上一程,哪知道这人不仅没有自知之明,还妄图以感情操控我。”
芩菡伸手将脸庞碎发别到耳后,一举一动皆是赏心悦目,风韵秀彻。
“男人这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谈个情而已,哪能搭上身家性命和全族荣辱。”
望幽在一旁频频点头。
她心中不禁感叹,自家娘亲风华绝代,实力冠绝三界,身份又位尊称帝,也怪不得当年迷倒大片仙君,还让那胥闻至今念念不忘。
“所以你和你那个小随侍怎么样了?”
望幽本来还在为芩菡果断摆脱渣男而暗自鼓掌,怎料话题突然切到自己身上。
她一脸懵圈,
“啊?”
芩菡拄着下巴,饶有趣味地打量她道,
“我可从未见过你对谁这么上心过,明霜珠都送给人家了。”
望幽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在说你么,怎么又扯到我了……”
“所以你究竟对他有没有别的心思?”
芩菡语气调侃,但眼神却十分锐利。
望幽咬了下唇,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下,
“有那么一点。”
既说出口,她也不再扭捏,对芩菡倾诉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此刻她的表情并不像在既白面前时那样笃定,似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
芩菡长叹了口气。
想到那位神主的身份,又想起望幽的身世和苍泽的批语,她不由感到一阵担忧。
命运好似正在以一种出乎她意料的方式将望幽的人生往未知的轨迹上推进。
望幽听她叹息,不由有些忐忑,
“所以不行么?”
她对星阙动了心思果然还是错了吗?
芩菡却是摇了摇头,收起了心中复杂的思绪,轻笑道,
“只要你心生欢喜,没有什么不行的。”
上古神只又如何?
只要望幽喜欢,也不过是她初识情爱的一个路引罢了。
芩菡勾起唇,弯着食指轻扣了下几案,
“你记得,你是我从极之渊所有人向天道求来的帝姬,是冰夷全族人的掌上明珠,只要你愿意,三界之中无论男女,你皆可收入囊中。”
她抬着下巴,盯着望幽的眼神坚定又霸气,睥睨之姿尽显。
“喜欢就想办法得到,不喜欢就抽身走人。情之一事,就是如此简单。所以不用犹豫,也无需怯懦。”
望幽愣了下,眼神闪了闪,本来摇摆不定的心突然就被芩菡的几句话给安稳托住,不再彷徨。那是有家人兜底的十足的安全感。
她轻笑出声,
“我以为你会反对的。”
就如既白说的那样,星阙不过是一个刚化形的瀑灵,旁人看来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她这个冰夷帝姬的。
芩菡扯了扯嘴角。
她知道望幽的意思,但如果那位真是个瀑灵倒还好了。
“你的人生,该是由你自己做主。再说,我冰夷也还没沦落到需要靠你的感情和婚事去巩固地位的地步。”
望幽弯着眼睛,笑的一脸灿烂。
“果然还是娘亲最好。”
芩菡抬抬下巴,不客气的收下了这份马屁。
“对了,我过段时间要去趟息烛之地。”
望幽语气轻松,仿佛在说要出去游玩一趟。
芩菡闻言眸色深了些。
她自是知道息烛之地如今的情况。
但她并未追问望幽去往此处的原因,只是点点头,嘱咐道,
“注意安全,别受伤。”
望幽乖巧答应,又陪着芩菡闲聊了一会儿后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扶寒殿。
芩菡看着她欢快离开的背影,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应该阻止她的。”
苍泽从内殿掀开了帘子,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芩菡。
“你明知那个人身份不简单,还放任她对他动心。”
芩菡呷了口茶,不紧不慢道,
“望幽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你我的意见,无关紧要。”
苍泽皱眉,
“你不能因为她可能过不了死劫就一味宠溺她,任她为所欲为。”
“明明你当初让她降世的目的是为了延续冰夷血脉,振兴从极之渊。如今你明知她跟那个人不会有结果,却任她懵懵懂懂向他靠近。”
“既早知苦果,又何必让她如今怀抱期望。”
芩菡沉默了片刻,方才轻轻道,
“苍泽,我后悔了。”
苍泽闻言面色更难看,正欲开口,却被她打断。
“我不后悔生下望幽,但我却后悔让她背上什么延续血脉,繁荣冰夷的担子了。”
芩菡苦笑,
“我现在只希望,她能安安稳稳地,按照她想要的方式度过一生。”
苍泽低头看她,眼中复杂,还带着点几不可见的怜惜。
“可你也说了,望幽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偏头看向门口,目光幽深。
“她此次去往息烛之地,就是冲着绛霞兰,想为你修复神魂去了。”
“而且就她那破身体,如今居然都已经能跟黎央打个平手。”
想起那个日夜刻苦修炼,边挥刀边吐血的倔强身影,苍泽摇了摇头,语气感慨道,
“你是不想她背负太多,但她却早已经将责任都扛在身上了。”
芩菡心中酸涩。
好像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望幽就已经长成了她从前期望的模样。
孤光自照,肝胆冰雪,赤子心肠。
“所以我能为她做的不多,就让她开开心心遵循自己的内心不好么?你也说了,但逢变数,皆在一念。”
芩菡看向苍泽,眼里皆是坚持。
苍泽偏过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轻叹道,
“但愿你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