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在掌心跳动，像一颗不肯停歇的心脏。
江临渊的手指已经麻木，皮肉焦黑，血水混着汗滴落在碎石上。他没松手，也不敢松。他知道这东西不能丢，也不能毁。它是封印的终点，也是下一个麻烦的开始。
风从塌陷的地缝里刮出来，带着烧过的土腥味。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在山壁上扫过。
陈慕白撑着地面站起来，腿还在抖。他低头看了眼手中残破的雷符，纸角卷曲发黑，灵力早就耗尽。他把符纸塞回口袋，抬眼看向江临渊：“这件事，必须上报。”
江临渊没回应。他盯着系统界面，一道新的提示浮现在识海中：【恭贺宿主完成第7卷任务，昆仑墟碎片已收集1\/10】
字迹浮现的瞬间，天空裂开一道口子。
上官玥忽然抬头，声音很轻：“你们看。”
两人顺着她的视线望上去。灰云被无形力量推开，三道虚影静静悬浮在高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这片废墟，看着他们三人。
江临渊认出了其中一道轮廓——修真局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厅里出现过的身影。另两个他没见过，但能感觉到气息截然不同。一个沉如山岳，一个冷似寒渊。
那不是敌意，也不是善意。是审视。
系统提示再次弹出：【第8卷任务：噬灵碎魂·十方归墟】
任务内容只有这一行字，再无其他说明。界面安静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一直都知道。”陈慕白低声说，“从我们动手那一刻起，就有人在上面看着。”
江临渊终于动了动手指，把晶体换到左手。右手掌心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血珠一滴滴往下落。他没去擦，只问了一句：“你能压住吗？”
“压不住。”陈慕白摇头，“我可以申请临时封锁令，拖三天。但这事牵扯太大，三脉都有代表到场，没人会允许我们私下处理。”
“那就别处理。”江临渊说，“让他们来查。查完之后，自然会走。”
“你不明白。”陈慕白盯着他，“这不是普通的战后清理。这次动静太大，地脉断裂，灵气外泄，连民用雷达都捕捉到了异常热源。上面不会让这件事沉下去。”
上官玥这时开口：“他们在等结果。”
“谁？”
“所有人。”她目光仍停留在空中，“不管是谁赢了，只要活着站在这里，就是目标。他们要看你能活多久。”
江临渊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我知道。”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晶体。表面那道细小的裂痕还在，比刚才宽了一点。里面的心跳感更清晰了，一下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陈慕白掏出通讯器，按下一串数字。信号接通前，他顿了顿，又收了起来。
“再等等。”他说，“等我确认一件事。”
他转向江临渊：“你感觉到了吗？从封印完成到现在，有没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江临渊闭眼片刻。识海深处，青帝留下的烙印仍在闪烁，微弱但稳定。七处签到点的记忆线路依旧连通，可其中有一条变得迟滞——实验楼地下那一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有。”他说，“阵纹动了。”
陈慕白脸色变了：“哪个位置？”
“括苍山洞天投影区，地下三层西侧墙根。”
那是“养魂地”的核心区域。
也是秦无涯曾经每天巡查的地方。
“他还没死。”上官玥突然说，“那个阵法不会自己启动。有人在用它。”
“不一定是他。”陈慕白说，“也可能是别人捡了便宜。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法进去查。校方权限已经被冻结，安保系统全部切换为远程控制。”
江临渊睁开眼：“我能进去。”
“你怎么进？人脸识别、灵力认证、三重密码锁，你现在这个状态，连大门都过不去。”
江临渊抬起左手，翻开系统界面。一道新提示浮现：【检测到最近签到点能量波动异常，是否开启紧急通道？】
选项下方标注着时间：距离下次签到还剩4小时27分。
“系统给了我钥匙。”他说，“只要我还算‘在校学生’，它就能带我回去。”
陈慕白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后说：“你不能一个人去。”
“我没打算一个人。”
上官玥拔出雷陨剑，剑身沾满干涸的血迹。她用手抹掉刃口的一块污渍，插回背鞘：“我也去。”
“你该休息。”陈慕白说。
“我不累。”她说，“而且，我欠他一次。”
陈慕白没再拦。他知道拦不住。他也知道，真正该担心的不是他们要去哪里，而是他们回来时，会不会还是原来的模样。
警笛声越来越近。第一辆警车已经驶入山脚公路，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
江临渊把晶体收进背包夹层。布料接触的瞬间，里面的心跳停了一拍，随即恢复得更快。
他抬头看向天空。三道虚影依然在那里，没有移动，也没有消失。
“他们不会下来。”陈慕白说，“至少现在不会。高层博弈讲究体面，他们会派别人来，打着调查的名义，做抢夺的事。”
“那就让他们来。”江临渊说，“反正地方够大，容得下更多人。”
话音落下，系统界面最后一次震动：【签到倒计时：4小时26分58秒】
数字开始跳动。
风停了。
上官玥忽然皱眉。她摸了摸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音。紧接着，她猛地抬头：“不对。”
“怎么了？”
“云层后面……多了一个人影。”
江临渊和陈慕白同时抬头。刚才的位置依旧只有三道轮廓，可在更高处，在云与天交界的地方，一道极淡的身影站在那里。
比其他三个更模糊，也更安静。
但它存在。
陈慕白迅速打开通讯器，输入一段加密代码。屏幕亮起，显示连接失败。
“信号被屏蔽了。”他说，“不只是我们这里，整个区域都被覆盖了。”
江临渊盯着那道身影。它没有看他们，而是望着远方，仿佛在等待什么。
然后，它缓缓抬起了手。
不是攻击，也不是示警。只是一个简单的手势——食指竖立，抵在唇前。
像是在说：别出声。
又像是在警告：别乱动。
江临渊的背包突然发烫。晶体隔着布料传出一阵剧烈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伸手去按，却发现拉链自己滑开了半寸。
里面的晶体正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