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炮将染血的荒狼刀掷给焱妃,刀柄上未干的血迹在晨光中泛着暗沉的红,顺着刀身的纹路缓缓流淌。“龙象阁余孽,寸草不留。”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焱妃接住长刀,刀柄的温热透过掌心传来。三大荒器突然从她袖中飞出,化作三道流光没入掌心,与荒狼刀的气息交织共鸣。“帝炎宫弟子,随我清剿叛逆!”她振臂高呼,赤红色的战旗如火焰般升起,帝炎宫与王家联军如赤潮般涌向城西,战旗所过之处,尽是崩塌的殿宇与溃散的残兵。
十日后的皇城大殿,新铸的九龙椅在晨曦中流转着七彩霞光。那是血清秋寻遍天龙城宝库,用万年星辰铁与九天玄金熔铸而成的御座,椅背上的龙纹鳞片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腾云而起。
她披着尚未系带的龙袍,宽大的袍摆拖曳在地,金线刺绣的五爪金龙随着她的动作,在陈三炮指尖轻轻摩挲。龙袍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与颈间那枚暗红的奴印相映成趣。
“明日登基大典...”血清秋俯身贴近御案,温热的吐息拂过陈三炮的锁骨,带着一丝刻意的慵懒。她抬手,用牙齿轻轻咬开他腰间玉带的蟠龙扣,玉扣落地的轻响在空旷的大殿中格外清晰,“陛下可要亲自为孤戴上冕旒?”
陈三炮握住她的手腕,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玄黑的帝袍从肩头滑落,逶迤坠地,与她身上的明黄龙袍交缠在一起。十二旒的珠冠被随手放在紫檀木御案上,珠串在剧烈的晃动中轻轻敲击着椅背,发出细碎而规律的声响,与殿外巡逻禁卫的脚步声奇妙地重合。
晨光如碎金般浸透雕花窗棂,在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三炮为昏睡的女皇系好龙袍衣带,指尖拂过她额前散落的发丝。染血的龙袍下摆悄然垂下,盖住了御座底部的暗格——那里藏着半块刻有“幽镜尘”字样的传讯符,符文的断裂处平整光滑,正与当日幽镜尘佩戴的玉佩严丝合缝,显然曾是同一块器物。
他指尖在暗格边缘轻轻敲击,目光掠过殿外的天空。幽镜尘的踪迹如同石沉大海,自帝关一别后便再无音讯,但这半块符牌却像一根引线,隐隐牵扯着更大的阴谋。
宫门外,血慕婉捧着凤冠静静伫立。鎏金的凤冠上镶嵌着七彩宝石,最中央那颗鸽血红的噬魂石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与姐姐血清秋颈间的奴印同源,皆是用幽冥族的秘法淬炼而成。
她听着殿内渐渐平息的动静,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噬魂石冰凉的表面。晨露打湿了她的鬓发,带来一丝凉意,却驱不散心头那点莫名的酸涩。她知道自己与姐姐的宿命早已与眼前这座皇城、与那个玄衣青年紧紧绑在一起,却仍忍不住想起初遇时,他为救她而挡下的那记杀招。
“慕婉姑娘,该准备銮驾了。”禁卫统领低声提醒,不敢抬头看她手中的凤冠——那是即将戴在新皇头上的礼器,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血慕婉轻轻点头,将凤冠小心地交给身后的宫女,转身望向大殿紧闭的朱门。门内的气息平稳悠长,显然两人都已休憩,她却能想象出里面交缠的衣袍与散落的珠冠,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带着释然,也带着一丝无人察觉的怅然。
日头渐渐升高,宫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御膳房的太监捧着温热的参汤候在殿外,绣娘捧着熨烫平整的祭天礼服匆匆走过,乐师们在丹陛上调试着编钟,清脆的乐声在皇城上空回荡。
陈三炮推开殿门时,正撞见血慕婉站在晨光里。少女今日换了身水红色的宫装,衬得肌肤胜雪,见他出来,连忙屈膝行礼:“先生。”
“凤冠准备好了?”他问,目光落在远处丹陛上忙碌的身影。
“已交由尚服局打理,只待吉时。”血慕婉抬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慌忙又低下头,“姐姐...还未醒?”
“让她多睡会儿。”陈三炮淡淡道,“登基大典要耗上一整天。”
两人并肩站在宫门口,看着宫人们往来穿梭,一时无言。晨风吹过,带来远处编钟的乐声,还有御花园里初开的桂花香。
“先生可知,”血慕婉忽然轻声道,“昨夜王家族老来求见,说想为您寻几位世家女子...”
“不必。”陈三炮打断她,“告诉他们,做好分内事即可。”
血慕婉点点头,不再多言。她知道他心中装着的从不是儿女情长,而是整座帝关的安危,是与幽族之间那场迟早要到来的决战。姐姐的加冕不过是权宜之计,用一个新皇的名号稳定天龙城的人心,真正执掌权柄的,始终是眼前这个玄衣青年。
巳时三刻,钟声准时响起。血清秋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出大殿,头戴凤冠,身披祭天礼服,步态沉稳地走向丹陛。阳光照在她身上,凤冠上的宝石折射出万丈光芒,竟让人不敢直视。
陈三炮站在丹陛之下,玄衣在朝阳中泛着暗纹。他看着血清秋接过礼部尚书递来的玉玺,看着她将印玺重重盖在即位诏书上,看着百官跪拜山呼万岁,眼中没有波澜。
直到礼成,血清秋转身望向他,凤冠下的目光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敬畏,还有一丝只有两人能懂的亲昵。陈三炮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礼炮声在皇城内外响起,宣告着新皇登基的消息。百姓们在街头欢呼雀跃,庆祝着战乱后的新生,却少有人知道,这场盛大的加冕典礼背后,还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秘密与尚未揭开的阴谋。
血慕婉站在人群中,看着御座上接受朝拜的姐姐,又看了看阶下那个始终挺直脊梁的玄衣青年,忽然觉得,天龙城的天,或许真的要变了。而那半块藏在御座暗格里的符牌,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掀起更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