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瘫坐在舱室地板上，手还搭在紧急终止协议的手柄上。左臂的蓝色纹路没退，反而顺着肩膀往上爬，像有东西在皮下蠕动。她盯着屏幕里那个和自己长得七分相似的男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是备份？”
她喃喃了一句，喉咙干得发疼。胸口的吊坠贴着皮肤发烫，编号和屏幕上的一模一样。这不是巧合，是早就安排好的程序。
【宿主……生命体征波动异常。】
仓仔的声音弱得像是从水底传来，断断续续。
“别装死！”她猛地拍了下地面，咬牙低吼，“现在不是省电模式！给我出来！”
指尖划过吊坠边缘，输入一串只有她知道的乱码口令——这是上次系统静音三天后她偷偷加的强制唤醒协议。
空气“嗡”地一震。
像素小熊“砰”地实体化，直接砸在她肩头，左耳水晶闪着红光，肚子上的文字气泡疯狂滚动：【警告！能量同步率不足12%！强行实体化可能导致数据崩解！】
“崩就崩！”她一把抓起仓仔，怼到眼前，“外面那只母鱼怪是不是靠晶核读我记忆？能屏蔽吗？”
【正在构建神经干扰屏障……需借用共生烙印能量反向注入接口。风险提示：可能引发局部组织碳化。】
“少废话，干就完了。”
她闭眼，意念一动，左臂的蓝纹骤然亮起，顺着经络往脑内仓库接口冲。一股烧灼感直窜天灵盖，她闷哼一声，额头冒汗。
仓仔全身像素块噼啪乱闪，小爪子一挥，半透明生物图谱投在地上。画面中央是只巨型鱼怪，触须缠着半块青铜罗盘，神经中枢标记为红色闪烁点。
“它脑子连着那玩意儿？”她眯眼，“所以疤面当年没偷成的东西，被这老妖婆捡走了？”
【磁核矿石可引发共振性爆裂，建议定点清除。】
她摸出最后一块磁核矿，掂了掂：“就一次机会，炸不死它，咱俩就得喂酸水。”
刚起身，脚下一滑。地面开始轻微震动，墙壁蜂窝晶体齐刷刷亮起蓝光，一圈圈电磁脉冲波扩散开来。
“糟了。”她抬头，看见脉冲流向汇聚在晶核底座，“这地方自带防御机制。”
眼镜自动切换夜视模式，她扫了一圈，发现磁场呈环形推进，中心正是祭坛下方。如果直接扔矿石，等于亲手按下引爆键。
“得骗它。”
她摘下信号干扰器，调出姜明川的脑波频率——上次扫描残魂时存的。又把磁核矿绑在电磁钩爪尖端。
“老子就不信你这破系统真敢锁死！”她大喊一句。
话音落，仓库“咔哒”解锁。反物质刀片弹出手腕套槽。
她甩出钩爪，矿石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卡进母鱼怪触须间的罗盘缝隙。
共振瞬间拉满。
空气中噼啪作响，岩层释放强磁场，整片巢穴嗡鸣如雷。母鱼怪猛然抬头，眼球泛白，张嘴发出无声尖啸。
精神污染波撞上仓仔的数据屏障，像素小熊整个身子抖成马赛克。
【屏障维持时间：3.2秒……】
程知遥没等倒计时结束，反手一刀斩向连接晶核的能量丝。刀刃刚碰上，磁暴轰然爆发。
刺眼白光炸开，鱼怪群像被按了暂停键，身体迅速变黑、碳化。触须一根根断裂，沉入翻涌的黑水中。
她被冲击波掀飞，后背撞上祭坛台阶，嘴里一阵腥甜。右腿突然一紧，低头一看，一根断裂的触须死死缠住小腿，还在往回收。
“操！死都不让你安生是吧！”
她单手撑地，冲肩头喊：“仓仔！最后1%能源，把背包里激光切割器的残件重组！要快！”
【指令确认……重组中……】
像素小熊蜷缩颤抖，腹部屏幕闪出进度条：10%…35%…78%…
触须越收越紧，骨头咯咯作响。她抽出腰间气凝胶喷雾，对着周身一顿狂喷。白色泡沫迅速凝固，形成一层隔热抗腐壳。
【微型爆破装置组装完成。】
“贴哪儿？”
【触须根部神经节，三秒引爆。】
她咬牙，伸手把小装置按进黏液深处。“滴”的一声，倒计时启动。
“三——”
黑水开始倒灌，通道口已被腐蚀性液体淹没。
“二——”
母鱼怪残骸缓缓下沉，罗盘残片却浮了起来，冒着焦烟。
“一！”
轰！
爆炸反冲力把她推上祭坛高台。落地时后背撞开一块松动石板，“哐当”砸进下方暗格。灰尘四起，底座传出不稳定嗡鸣，净水晶核表面裂开细纹，蓝光忽明忽暗。
她趴在地上喘粗气，右手死死抠住边缘，左手伸进泡沫层摸了摸右腿——皮肉完好，但血管里还有种被电流扫过的麻。
“还活着。”她咧嘴一笑，抬手抓住半块烧焦的罗盘残片。
仓仔缩成巴掌大，趴在她肩头不动，左耳水晶偶尔闪一下红光。
祭坛地面开始规律震颤，频率越来越快。她盯着晶核底座，蓝纹在皮肤下隐隐流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你说……它是不是也在等我？”
她撑着站起来，刚迈出一步，脚下泥土松动。
一截白骨手指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