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沉默不语，甚至避开了他的目光，纪煜眼底那点微弱的光，似乎一点点熄灭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笑容，缓缓松开了撑在她两侧的手臂，身体向后撤去。
“行了，我知道了。”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种心灰意冷的淡漠，“是我自作多情，越界了。”
他重新坐回驾驶座，发动了车子，目光直视前方，侧脸线条冷硬得像雕塑：“放心，钱总。从明天起，我会谨守‘顾问’的本分，只谈公事，不会再多管闲事，更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
他说完，便不再看她，专注地开着车，仿佛旁边坐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需要送达目的地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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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死寂一片，只有引擎低沉的运行声和窗外模糊的风噪。纪煜的话像一块冰，砸在钱昕昕的心口，又冷又硬。他那副彻底划清界限、心灰意冷的模样，比之前任何一次的胡搅蛮缠或强势逼近都更让她感到窒息和……慌乱。
她不喜欢他这样。非常不喜欢。
看着他那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钱昕昕忽然意识到，下午她那番出于维持秩序和保持距离的冷言冷语，或许真的伤到了他。这个男人，看似玩世不恭、脸皮极厚，实则骄傲又敏感，尤其是在关于她的事情上。
她一直习惯于独自承担一切，习惯于将情绪隔绝在外，习惯于用最冷静甚至冷酷的方式处理所有关系。她以为这样最安全，最有效率。可面对纪煜，这一套似乎失灵了。他的直接、他的热烈、他甚至有些笨拙的关心，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她冰封的外壳，让她窥见里面那片荒芜之下，其实也渴望温度和陪伴。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离她的公寓越来越近。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清晰。
就在纪煜打转向灯，准备拐入她公寓所在街道时，钱昕昕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停车。”
纪煜动作一顿，依言将车靠边停下，却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问：“怎么了？”
钱昕昕没有立刻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冷硬的侧脸。
“纪煜，”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看着我。”
纪煜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一下，喉结滚动，似乎挣扎了片刻，才缓缓转过头来。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像蒙着一层灰，带着疏离的戒备。
钱昕昕迎着他的目光，心脏跳得有些快，但语气却异常清晰和认真：“下午的话，我说重了。我道歉。”
纪煜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道歉，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错愕，但很快又被那层淡漠覆盖。他扯了扯嘴角：“钱总没必要道歉，你说的是事实。是我行为失当，影响了钱总的工作。”
他一口一个“钱总”，疏远得刺耳。
钱昕昕蹙眉，不喜欢他这种自暴自弃的态度。她打断他，语气加重了些：“我不是在跟你客套！纪煜，我承认，我不习惯……不习惯被人那样紧密地介入生活和工作，这让我觉得失控。所以我用了最糟糕的方式推开你，这是我的问题。”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认为你是麻烦，更不代表我准备舍弃你。”
纪煜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底那层冰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但他依旧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钱昕昕被他看得有些窘迫，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李主任那边，我的回答是，钱氏与纪氏的合作基于商业规则，纪煜先生是非常有价值的顾问，他的工作对项目至关重要。我从未想过要因为外界的看法或潜在的风险就否定你，或者……否定我们之间的关系。”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有些艰难，脸颊也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热。这几乎是她能做出的最直白的表态了。
纪煜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他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双总是清冷平静的眼眸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违心或敷衍。但他看到的只有认真，还有一丝罕见的、因坦诚而生的无措。
那股横亘在胸口的郁气和冰冷，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球猛地击碎，开始快速消融。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想再经历一次从希望到失望的落差。
他声音干涩地开口，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钱昕昕被他这个问题问得语塞，脸颊的热意更明显了些。她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要逼她！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因羞恼而显得格外生动的眸子，纪煜心底那点不确定和阴霾瞬间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喜和想要得寸进尺的冲动。
他身体重新倾覆过来，手臂再次撑在她身侧，但这次的气息不再是压迫和愤怒，而是带着灼热的期待和一丝危险的诱惑：“嗯？是什么关系？钱总不说清楚，我这个‘顾问’心里没底，工作起来容易分心啊。”
他的距离重新拉近。钱昕昕被他看得无所遁形，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她下意识地想偏开头，却被他用手指轻轻捏住下巴。
“说啊，”他低声催促，拇指暧昧地摩挲着她的下颌皮肤，气息拂过她的唇瓣，“是不是……男朋友？”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贴着她的唇问出来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无限的蛊惑。
钱昕昕浑身一颤，被他指尖的温度和唇边灼热的气息烫得理智全无。所有的防备、冷静、权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闭上眼，像是放弃了抵抗，又像是终于向内心投降，极轻极轻地，从喉咙里溢出一个音节：
“……是。”
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纪煜世界里所有的阴霾！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他再也抑制不住，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的唇瓣。
钱昕昕生涩地回应着，手臂不知不觉环上了他的脖颈，指尖陷入他脑后的短发中。
车厢内温度骤升，空气变得稀薄而暧昧，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唇齿交缠的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