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三团也一样!妈的,正好趁这个机会,把那些不长进的家伙都清理出去!”
“好!”
张阳见众人达成了共识,心中稍慰。
“我要的就是大家这个态度!贺团长还在住院,六团由李猛团长代为彻查。我要你们回去之后,立刻行动起来,彻查各团的军纪!”
“重点是:一、有无克扣、拖欠军饷;二、有无吃空额、虚报冒领;三、有无贪墨阵亡抚恤、伤残补助;四、有无欺压驻地百姓、强买强卖、骚扰妇女!”
“凡是作奸犯科、贪赃枉法之人,无论职位高低,背景如何,一律依军法严肃处理!该撤职的撤职,该关禁闭的关禁闭,该枪毙的枪毙,绝不手软!”
他顿了顿,语气异常坚决:
“同时,对所有查实受到侵害的士兵家属、驻地百姓,必须进行赔偿和道歉!该补发抚恤的补发,该赔偿损失的赔偿,该登门道歉的,团长、营长亲自去!”
“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川南边防军,不是土匪,不是旧军阀,我们是有纪律、有担当的队伍!”
众人感受到张阳的决心,纷纷肃然应命:
“是!师座!”
布置完整肃军纪的大事,张阳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
“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按部就班去办。但眼下关于冯承志家的事,却需要立刻去处理。”
他看向李猛:
“猛哥,冯大牛的抚恤金被陈元庆贪了,他家里现在很艰难。你亲自带三百块大洋,去冯承志现在的家里,把这笔抚恤金,连同补偿,一起送过去。”
“并且,你要代表我们川南边防军,向冯承志的母亲,郑重道歉!是我们失察,让她和孩子受了这么多苦。”
“啥子?让老子去道歉?”
李猛一听,眼睛又瞪圆了,脸上露出极不情愿的神色。
“师座,贪钱的是陈元庆那龟儿子,老子又没贪!老子还要去给那个窝囊废婆娘和那个打娃儿的后爹道歉?凭啥子?”
张阳走到李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地说道:
“猛哥,我知道,让你亲自去道歉,面子上不好看。你是军中的老人,在弟兄们中间威望高,资格老,让你去做这件事,是委屈你了。”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但是,你想过没有?冯大牛的事情,绝不仅仅是陈元庆一个人的责任。”
“我们都有责任!是我们没有管好手下,是我们没有建立好制度,是我们让英雄流血又让家属流泪!别说杀一个陈元庆,就是杀一百个陈元庆,也不能完全掩盖我们的过失!”
“你去登门道歉,不仅仅是代表你个人,更是代表我们整个川南边防军,表明我们认错的态度,表明我们改过自新的决心!”
“这是我们赢得民心、重塑军纪的第一步!这一步,必须走,而且要走得踏实!”
李猛听着张阳的话,脸上的不忿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猛地一跺脚,粗声粗气地道:
“行了行了!师座,你别说了!老子晓得了!老子去!老子这就带钱去!妈的,老子倒要看看,那个狗日的后爹还敢不敢嚣张!”
张阳见他答应,心中一定,继续说道:
“这只是权宜之计。长远来看,我们不能总靠这种临时性的查访和团长亲自道歉来解决问题。”
“我计划,等这次整肃告一段落,在我们控制的宜宾、南溪、富顺、荣县、威远五县,逐步设立‘军务科’,隶属于各县保安司令部,但业务上受师部直接指导。”
“军务科?”
刘青山若有所思。
“专门负责军队相关的地方事务?”
“对。”
张阳点头确认。
“军务科主要负责:征兵工作的宣传、登记和初步审核;退役军人的信息登记、技能培训和就业推荐;伤残军人的等级评定、抚恤发放和安置保障”
“最重要的是,阵亡军人的名单核实、抚恤金的标准制定、发放、跟踪核查,以及对其家属的定期走访和困难帮扶!”
“这些事情,我们军队自己来干,既干不好,也容易出问题。必须交给专门的、相对独立的机构来负责执行,而我们军队,主要负责制定政策、拨付资金和监督执行!”
陈小果眼睛一亮:
“师座这个想法很好!专业化、制度化,才能从根本上减少贪腐和渎职的空间,也能让将士们真正没有后顾之忧!”
李栓柱也连连点头:
“是这个理儿!有了专门的衙门管这个,以后哪个龟儿子再想伸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钱禄也难得地表示了赞同:
“早该如此。”
李猛虽然对“衙门”那些弯弯绕绕不太感冒,但也明白这确实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嘟囔道:
“行嘛,你们读书人脑子活,弯弯绕多,你们说咋办就咋办嘛。反正老子把三团带好,把仗打好就行了。”
张阳看着各位团长,心中感慨,他知道,整肃军纪、建立制度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甚至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遇到不小的阻力。
但今天,他看到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冯承志的出现,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光鲜之下的阴影,也敲响了一记必须面对的警钟。
“路要一步一步走。”
张阳最后总结道:
“先从彻查军纪和处理好冯大牛的抚恤开始吧。诸位,拜托了!我们要对得起死去的弟兄,更要对得起还活着的,以及将来要加入我们的每一个人!”
会议在沉重而又充满决心的气氛中结束。
各位团长带着各自的任务,匆匆离去。
张阳站在会议室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知道川南边防军即将迎来一场从内到外的洗礼。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在寒夜里,向他伸出乞讨之手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