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屏幕定格在银安那穿透性的一瞥,直播信号也随之中断,幸亏白小衡提前开了录屏。
她调出录制的视频,将银杏遇袭那惊心动魄的几秒钟单独截取出来,逐帧慢放,仔细审视。
画面中,袭击者身穿宽松的卫衣,戴着黑色兜帽和口罩,唯有一双绯红色的美瞳异常醒目。
尽管只露出小半张脸,且在高速动态中抓拍,但依旧能看出其五官十分精致,轮廓线条清晰,没有丝毫崩坏。
随后,白小衡的目光锁定了兜帽边缘,那里散落出几缕颜色特别的天青色发梢。
“嗯?”
正一同低头看着屏幕的安可瑶听到这声短促的疑问,抬起头:“姐姐,怎么了?”
她偏过头,见白小衡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袖。
白小衡视线未移,只是非常熟练地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安可瑶的头顶。
意思很明确:乖乖,我在思考。
被顺毛的安可瑶立刻安静下来,眨巴着眼。
姐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白小衡并没有看太久,很快便移开目光,转而上下打量着身边的安可瑶。
“怎么了,姐姐?”安可瑶被她看得有些疑惑。
“瑶瑶,”白小衡意味深长地开口,“她...有些像你。”
确切地说,是像三年后那个被称为“Z”的人格状态下的安可瑶。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白小衡感觉自己背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啊?”安可瑶整个人懵住,下意识道,“我没这么大女儿啊。”
白小衡:“......”
安可瑶也重新将视线投向屏幕,仔细辨认那张只惊鸿一瞥的脸。
平心而论,单从身形看,她和画面中的兜帽少女确实非常相似。
至于容貌,虽只露出眉眼部分,但对比之下......竟真的高度重合,几乎一模一样!
白小衡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巧合。
安可瑶那位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妹妹——安芷瑶,这不就自己跳出来了么。
...
另一边,会场后台。
银杏在两个保镖的紧密护卫下,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她右手用力按住左臂上方的伤口,脸色比平日苍白许多,但眼神依旧锐利沉静,不见慌乱。
赵义已带人如狼似虎地扑向现场,一边厉声指挥下属控制混乱、疏散人群、封锁出口,一边亲自带人将那个被踹飞后一时难以动弹的兜帽少女死死制住。
平日里还算平和的脸此刻布满寒霜,一道道命令下达得又快又狠,不容置疑。
骚动的人群中,另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杀手N,瞥了一眼Z被制服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精神诱导药剂」注射完毕。”
她不再停留,悄无声息地混入惊恐四散的人流,迅速撤离了会场,消失无踪。
后台角落,银杏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低头查看手臂。
伤口只是一个细微的血点,除了持续的刺痛,更强烈的是一阵阵袭来的眩晕和恶心。
她扶住墙壁,控制不住地一阵干呕,仿佛连胆汁都要吐出来。
初步判断,是中毒了。
“大小姐!” 赵义快速处理完外围,焦急地赶到她身边。
此时的银杏脸色很差,眼白泛起血丝,几缕碎发垂落颊边,透出一种罕见的脆弱感。
银杏抬手制止了他未出口的询问,声音因不适而略显低哑。
“去查那个机械蜘蛛的来源,还有那些荧光毒剂究竟是什么。”
赵义立刻点头,又请示道:“那个袭击者怎么处理?”
银杏眼神陡然转冷,寒意凛冽:“杀了。”
“不!等等。”她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眯起眼睛,飞速思索。
如果对方单纯为了取她性命,在刚才那种近距离下,直接一刀封喉岂不是更干脆?何必多此一举使用注射药剂?
又为何偏偏选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下手?
简直像是故意让这个袭击者暴露出来一样。
“先看管起来,别让她死了,也别让任何人接近。”
“是!”赵义领命退下。
银杏烦躁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上眼。
她刚接手代理家主之位,明面看似平稳,暗地里不服者大有人在。
遭遇袭击虽在预料之中,但真发生时,还是让人心绪难平。
此时的她,终究还不是三年后那个历经风波,并且沉淀下来的银杏。
稍作整顿,她便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准备返回银氏庄园。
刚走出通道,外面早已被闻风而动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长枪短炮对准她,刺目的闪光灯接连爆亮,晃得人头晕目眩,嘈杂的提问声浪般涌来,让她忍不住想蹙眉。
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旋转,像被丢进了扭曲的洗衣机。
就在这阵恍惚中,她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一抹极其刺眼的鲜红。
那是在一切扭曲背景中异常清晰、宛若流动鲜血般的红色。
透过人群缝隙,一个美到近乎妖异,令人心神恍惚的少女身影,惊鸿一现般掠过她的视野。
仅仅一个眨眼,那身影便消失不见。
但一种阴冷、黏腻、仿佛能腐蚀灵魂的寒意,却死死缠了上来,如同附骨之疽,在她心头蚀出空洞。
“小杏......呵呵呵......小杏...姐姐最喜欢你了......”
声音甜美,却又冰冷彻骨的笑声,在她耳畔幽幽响起。
“银若婷!”
银杏猛地睁开眼,厉声低喝,但再次朝那个方向望过去时,却变成了银安
“啊?”银安被吓了一跳,疑惑地望过来,“姐姐,你怎么了?提那个疯女人干什么?”
银杏紧蹙眉头,凌厉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试图再次捕捉那道幻影。
“银若婷...我刚才明明看见她了!”
周围只有疯狂涌动的记者和不断闪烁的镜头,那令人烦躁的喧嚣真实无比。
“出幻觉了么...”
她按了按仍旧晕眩的额头,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与暴戾,“算了,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