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兄弟你就满饮了此杯吧
“啊啊啊啊——鬼啊！！！”
曹小元的惨叫划破了小院的宁静，堪比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猛蹿，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门外，那西装革履的狸猫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脸上那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纹丝不动，仿佛曹小元那声能震碎玻璃的惨叫只是友好的问候。
“先生，请不要激动。”狸猫的嗓音依旧捏着，带着一种令人抓狂的镇定，“我们是正规机构，有营业执照的（虽然您可能看不懂）。我司致力于促进多元位面的文化交流与经贸合作，口号是‘贸易连接万界，共荣美好未来’！”
“我管你什么圆什么荣！”曹小元死死顶着门板，声音都在发颤，“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妖怪？还是我饿疯了产生的幻觉？”
“重申一次，先生，”狸猫耐心解释，语气像极了客服在应对胡搅蛮缠的客户，“我是位面贸易共荣圈编号号推销员，您可以叫我狸猫君，或者小狸。至于本体种族，按照您能理解的概念，您可以暂时理解为……妖？或者，高等智慧生命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提供的服务！”
“服务？什么服务？捉妖还是驱鬼？我看你最需要被服务一下！”曹小元语无伦次，他觉得自己二十多年建立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正在眼前噼里啪啦地碎裂，碎得连渣都不剩。
“先生，请开门，我们面对面沟通效率更高。”狸猫君试图讲道理，“隔着门聊天，有损我司专业形象。”
“不开！死也不开！你休想骗我开门吃了我！”曹小元把门顶得更死了。开玩笑，这种套路他在恐怖片里见多了！
狸猫君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都带着一股子“这届客户真难带”的无奈。“先生，看来常规沟通方式无法取得您的信任。那么，为了表示诚意，以及我司产品的卓越性……”
它的话音刚落，曹小元就看见一只毛茸茸的、戴着白色小手套的爪子，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下面塞了进来？！
没错！就是那种老式木门底部和门槛之间，通常会有条缝隙。此刻，那只爪子就这么灵活地、甚至带着点优雅地探了进来，还对着曹小元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卧槽！！”曹小元吓得魂飞魄散，想都没想，抬起脚就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只爪子狠狠踩了下去！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类似于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地传来。
曹小元心里先是一紧，随即升起一股报复性的快感：“让你吓我！断了吧！”
然而，他低头看去，却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那只被他踩中的爪子，以一个绝对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明显是断了。但爪子主人——门外的狸猫君，脸上那职业微笑居然……居然丝毫未变！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它就用那只断爪，继续在门内勾了勾，用一种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平淡语气说道：“先生，您看，这下能证明我并无恶意了吧？骨骼断裂的痛苦于我而言，尚在可承受范围内。我只希望与您进行一次友好而平等的商业洽谈。”
曹小元：“……” 他默默地把脚收了回来，看着那只还在顽强勾动的断爪，感觉自己的SAN值（理智值）正在狂跌。
这他娘的是什么品种的变态？！为了推销连骨头断了都能面不改色？这敬业精神简直令人发指！卷王看了都要流泪！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玩意儿不是他能用物理手段对付的。而且，对方似乎……真的只是想“谈谈”？
巨大的恐惧过后，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逐渐占据了上风。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更糟吗？听听它要说什么，万一……万一真是什么金手指呢？穿越者标配嘛！
他颤抖着声音，带着最后一丝警惕问：“你……你到底想干嘛？卖什么？”
“这就对了嘛先生！沟通是合作的第一步！”狸猫君的声音瞬间愉悦了起来，那只断爪“嗖”地一下缩了回去，门外传来几声细微的“咔吧”声，似乎是它在自己接骨？“我司经营项目广泛，从日用百货到星际战舰，从基因药剂到灵魂绑定服务，应有尽有！当然，考虑到您当前所在位面的能级和规则限制，部分超规格商品无法送达或使用。”
它一边说，那只完好无损的爪子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迷你投影仪？对着墙壁一照。
刹那间，破败的墙壁上光影流转，浮现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商品全息影像：
庞大狰狞、流线型的太空战舰缓缓旋转，炮口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数十米高、红白相间的高达机器人摆出经典的出击姿势，细节逼真；还有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基因优化液、看起来就很高科技的单兵外骨骼、甚至还有一本封面闪烁着金光的《如来神掌》秘籍……
曹小元的眼睛瞬间直了！
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太空战舰！高达！基因药剂！如来神掌！
这……这哪是推销员？这分明是圣诞老人！是神龙！是来实现他终极宅男梦想的天使（虽然长得像狸猫）！
有了这些，什么大炎朝，什么架空历史，什么生存危机，统统都是浮云！他直接就能原地起飞，冲出星球，走向宇宙，成为位面之王！
“我……我要那个高达！”他指着红色有角三倍速的扎古（他认错了），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形。
“抱歉先生，”狸猫君遗憾地摇头，“该商品属于‘高武科幻’位面特产，与您当前‘低武古代’位面规则冲突，无法投放。强行投放会导致位面稳定性下降，引发不可预测后果，我司不承担相关责任。”
“那……那太空战舰呢？”
“同理，规则冲突。”
“基因药剂总行了吧？”
“抱歉，该商品需要配套的医疗设备进行注射和监控，您当前环境无法满足使用条件。”
曹小元火热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他不死心地指着《如来神掌》：“这个！这个秘籍总可以吧？！”
狸猫君看了看，解释道：“先生，这是‘高武仙侠’位面的秘籍，修炼需要对应的灵气环境。您所在的位面……嗯，空气质量还行，但‘灵气’浓度约等于无。您练了，大概率只能强身健体，效果可能还不如广播体操。”
曹小元：“……” 我特么……
敢情你画了一大堆饼，结果告诉我一个都不能吃？！逗我玩呢？！
就在他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即将爆发之际，狸猫君话锋一转：“不过，先生不必灰心。我司也有完全适配您当前位面的商品！”
光影一变，墙壁上出现了新的影像：一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基础内功》秘籍，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精钢长剑，一瓶标注着“疗伤丹”的小瓷瓶，还有一颗……看起来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药丸。
“这些是？”曹小元有气无力地问，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这些都是经过位面规则认证，可以在您这里正常使用的商品！”狸猫君热情介绍，“《基础内功（E级）》，打熬根基的不二之选，只需500位面点数！精钢长剑（F级），削铁如泥……呃，削个木头没问题，只要300点！疗伤丹（F级），治疗轻微皮肉伤，100点一瓶！还有这颗……”
它指着那颗灰扑扑的药丸：“‘洗髓易筋丹（b级）’！能改善资质，打通经脉，乃是武侠位面梦寐以求的SSS级……哦不对，在我司评级中是b级神药！原价9998点，现在新人特惠，只要1998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曹小元听着那一串串“位面点数”，脑子有点懵：“位面点数？那是什么？怎么获得？”
“位面点数是我司通用货币，可以通过交易本位面特产、完成我司发布的任务、或者直接用贵位面的贵金属、珠宝等硬通货兑换。”狸猫君解释道，“请问先生，您目前有多少……呃，启动资金？”
启动资金？曹小元想起了自己怀里那一百八十九文巨款。
他深吸一口气，怀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以及“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贫穷”的心态，把那个小布包掏了出来，哗啦一声，将里面所有的铜钱都倒在了地上。
一百八十九枚铜钱，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的、属于贫穷的光芒。
空气突然安静。
狸猫君脸上那万年不变的职业微笑，第一次……僵住了。
它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一小堆铜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它甚至伸出爪子（刚才断掉的那只现在已经活动自如了），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
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它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混合着震惊、茫然、以及一丝“我是不是找错客户了”的自我怀疑的语气，缓缓开口：
“先……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吗？”
它用爪子指了指地上的铜钱：“这些……这些……‘金属片’，就是您的全部资产？”
曹小元破罐子破摔地点头：“没错！一百八十九文！巨款！见过没？”
狸猫君的表情管理似乎有点失控，嘴角抽搐了一下：“先生，容我提醒您。按照当前位面金属价值和能量波动换算，您这些……‘巨款’，总计约等于……0.0189个位面点数。”
0.0189……
连最便宜的那瓶疗伤丹（100点）的零头都够不上！
曹小元老脸一红，但输人不输阵，梗着脖子道：“怎……怎么了？瞧不起穷人啊？蚊子腿也是肉！”
狸猫君似乎被这理直气壮的贫穷震撼到了，它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它有肺的话），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用一种试图挽回局面的语气说：“先生，或许……您还有其他的，嗯，资产？比如房产？地契？或者……传家宝之类的？”
曹小元若有所思，果然还是卖房子的中介~！悻悻然的看它如何发挥，指了指家徒四壁的镖局：“你看我这地方，像是有传家宝的样子吗？”
狸猫君环视一圈，沉默了。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单怕是要黄。”
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寂静。
突然，狸猫君像是想起了什么，爪子一拍（没拍响，因为毛太厚）：“对了！先生，虽然您目前资金紧张，但我们还有一项‘体验式营销’服务！为了让客户更好地了解我司产品的卓越品质，我们可以提供免费样品体验！”
免费？！
这两个字瞬间击中了曹小元身为穷鬼的软肋！
“什么免费样品？”他警惕地问，但眼睛已经开始放光。
狸猫君神秘一笑，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看起来极其古朴、甚至有点破旧的白色陶瓷小瓶，瓶身上还用红色标签纸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汉字——五粮液。
曹小元眼睛瞪得更大了：“五…五粮液？！”这玩意儿都跨位面了？！
“没错！”狸猫君一脸“你赚大了”的表情，“这可是来自着名美食位面（编号：hb-1947）的顶级佳酿！采用传统工艺，纯粮酿造，酒香突出，幽雅细腻，酒体醇厚，回味悠长！今日与先生投缘，特此赠送一小杯，让您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琼浆玉液’！”
说着，它不知又从哪儿变出两个同样古朴的小酒杯，熟练地拔开五粮液的瓶塞（动作异常娴熟）。
一股浓郁、醇厚、带着独特的酒香味瞬间弥漫开来，钻入曹小元的鼻腔。
香！真他娘的香！
曹小元虽然不常喝酒，但这味道一闻就知道不是凡品！比他老爸珍藏的那些什么台子、国窖157某，闻着还带劲！
穿越过来就啃了碗豆腐脑，此刻闻到这酒香，肚子里的馋虫和被贫穷压抑的欲望一起被勾了起来。
“真……真的免费？”他咽着口水，最后确认。
“绝对免费！童叟无欺！”狸猫君拍着胸脯（毛茸茸的），信誓旦旦，“我以我司信誉担保！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是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说着，它已经倒满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向门缝。
曹小元看着那杯清澈透明、香气扑鼻的液体，犹豫了三秒钟。
贫穷战胜了理智，馋虫战胜了警惕。
管他呢！不就是一杯酒吗？还能毒死我不成？这狸猫真要害我，刚才断爪的时候就能动手了。
他一把接过酒杯，学着古人的样子，豪气干云地（自以为）说道：“好！兄弟（这称呼已经下意识出来了），我就满饮了此杯！”
说完，一仰头，“咕咚”一声，将那一小杯茅台酒全灌了下去。
酒液入喉，起初是预料中的辛辣，但随即一股难以形容的醇香和暖意扩散开来，确实好喝！比他喝过的任何酒都好喝！
“好酒！”他咂咂嘴，感觉意犹未尽。
狸猫君看着他喝下，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深邃了？它自己也象征性地举了举杯，但没喝。
“先生感觉如何？”它问。
“不错不错！”曹小元点头，刚想问问这酒多少钱，能不能赊账买点……
突然，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眼前的狸猫君变成了两个、四个……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咦？这酒……劲儿这么大吗？”他扶着门框，感觉腿脚发软，视线迅速模糊。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似乎看到狸猫君收起了酒杯和酒瓶，脸上那职业微笑变成了……一种计划得逞的、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
然后，它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啧，‘提纯蒙汗药’配方改良版，效果果然立竿见影……成本又降低了0.5个百分点，本月KpI有望超额完成……”
曹小元最后听到的，是狸猫君那越来越远的、带着满意腔调的话：
“兄弟，睡个好觉。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然后，他眼前一黑，“噗通”一声，直接挺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破败的镖局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猫？）……哦不，是他一只昏迷的穿越者，和一只深藏功与名的、西装革履的位面推销员。
他的位面贸易初体验，以被一杯“五粮液”放倒而告终。
这开局，真是……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