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曼那冰冷的,充满了绝对力量的命令,像最锋利的刻刀,瞬间,划破了指挥中心内那因为目睹了神迹而陷入的,凝固的空气。
“——清理战场。”
“——我们的‘家’,脏了。”
一百名刚刚才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的“先驱者”战士,在这一刻,像被瞬间激活的战争机器,从那巨大的震撼之中,猛地,清醒了过来!
没有欢呼。
也没有…对赵曼那神明般力量的讨论。
她们的眼中,只有…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之后,被重新烙印上的,属于军人的绝对纪律。
“医疗兵!立刻抢救所有伤员!”
叶梓那嘶哑的咆哮声,紧随其后。
“工程队!用我们剩下所有的‘量子’切割炸药,将那些该死的通风管道,全部给我炸塌!封死它们!”
“其他人!两人一组!清理这些怪物的尸骸!它们的血液有强腐蚀性!不要让它们,再污染我们任何一块干净的土地!”
整个地下维修站,在经历了那场短暂而惨烈的遭遇战之后,迅速地,进入了一种…充满了悲伤与效率的,紧张的战后清理阶段。
医疗兵们,将那些在战斗中被异形酸性血液所重伤的姐妹们,小心翼翼地,抬到了我们这个临时“家”的最深处。那里,已经被她们用最快的速度,改造成了一个简陋的,但却绝对无菌的临时医疗站。
“不行!不行!”
一个年轻的医疗兵,看着自己手中那台“便携式细胞再生仪”之上,那不断闪烁着红色警告符号的分析报告,发出了充满了绝望的哭腔。
“它的酸性,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腐蚀!它…它在‘改写’我们姐妹的基因!这台仪器…它…它无法识别这种损伤!”
她们亲眼看到,一个…在战斗中,被异形血液溅满了整个后背的老兵,她身上那坚固的“先驱者”殖装,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恐怖的速度,被不断地,腐蚀。充满了恶臭的绿色浓烟,从她的背后升起。而殖装之下,那本该坚韧的血肉,也正在…一点点地,化为一滩…令人作呕的,沸腾的绿色脓液。
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极度的痛苦中,被那种来自地狱的“法则”之毒,活生生地,吞噬。
而另一边,工程队的爆破,也同样,进行得异常艰难。
那些旧时代的通风管道,虽然材质脆弱,但它们,却像这个巨大坟墓的血管,与整个维修站的顶部结构,彻底锈死在了一起。每一次小当量的爆破,都会引发整个“钢铁囚棺”的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坍塌。
最终,在耗尽了我们近一半的工程炸药之后,她们才终于,用最野蛮的方式,将那些致命的“伤口”,彻底地,封死。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
我们,只是为我们自己这座即将沉没的囚棺,打上了几个脆弱的补丁。
而最致命的打击,则来自于…后勤。
当那名负责物资清点的后勤官,将一份最新的,充满了血红色赤字的数据报告,呈现在我们所有核心成员面前时。就连一直以来都像钢铁一样坚强的叶梓,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颤抖。
“指挥官。”
那个后勤官的声音,沙哑,但却充满了属于军人的冷静。
“在刚才那场混战中,为了躲避异形的攻击,有三个标准物资箱,被我们自己的姐妹,不小心,撞倒了。”
“其中一个,装的是我们…未来三天,所有的浓缩营养膏。”
“另一个,装的是我们…所有的‘生命水晶’备用能源块。”
“而最后一个…”
她顿了顿,艰难地,吐出了那个,足以将我们所有人,都彻底打入深渊的词汇。
“——是,医疗物资。”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我们,打赢了。
我们,在赵曼那像神明一样的力量的带领下,成功地,歼灭了所有入侵的敌人。
但,我们也,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我们失去了三名最勇敢的战士。
我们有超过十名姐妹,因为被酸性血液所重伤,而永远地,失去了她们的战斗力。
我们更…失去了我们,在这片死亡废土之上,活下去的…所有希望。
没有食物了。
没有备用能源了。
也没有…任何,能拯救我们那些重伤战友的…药品了。
我们的生存状况,比那场该死的酸雨风暴,来临之前,还要…恶劣一百倍。
“…哈…哈哈…”
叶梓看着那份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数据报告,突然,发出了一阵…像夜枭一样,充满了自嘲与悲凉的,疯狂的笑声。
她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那张沾满了灰尘与血迹的,疲惫不堪的脸。
她看着我,看着赵曼,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她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所有的战意,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最纯粹的,也是最深沉的…
——绝望。
“…我们,赢了。”
她喃喃自语。
“但是…”
“——我们,也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