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奥托与卡莲的传奇余韵尚未散尽,各朝众人仍在茶余饭后热议那“逆命改命”的神迹,原本沉浸在唏嘘感叹中的众人,见天幕重新亮起,目光瞬间被吸引。
先前因奥托“神迹”而沸腾的街头,此刻渐渐静了下来。
[天幕画面重回正轨,瓦尔特还在因罗刹的几句话,带着沉重的情绪率先回到了列车。]
[三月七前往其他地方拍照留念,而星则按照约定,打算前往若木亭,陪丹恒去见当代龙尊。]
[而不久,当星抵达后,就见白露身边的一个侍女,名为浣溪的持明族人告诉丹恒已经将谒见相关的事通传完毕。]
[旋即,正要继续说什么,忽然注意到星的浣溪眉头微蹙,“请问这位是?”]
[感觉自己在偷听的星心中涌现出一股惊慌,转头看向别处,“你就当我是个路灯吧!”]
[“抱歉,仙舟之上可没有旁听秘密的路灯。”浣溪摇摇头,继续道:“我正与丹恒大人对谈,无关人等还请退避。”]
[“她是我的挚友,我邀请同行的见证人。”丹恒看了一眼星,随即继续对浣溪道:“视她如我,开诚布公地说出你的要求。”]
[“……”]
[闻言,浣溪稍稍沉默,而后开口道:“那么,我希望您不要和白露小姐见面。”]
“这持明侍女怎的如此古怪?”汴京街头,穿短打的挑夫放下担子,挠着头嘟囔,“丹恒公子既为谒见龙尊而来,怎就不让见白露小姐?”
在之前,丹恒之所以邀请星同行,就是因为星在长乐天救过当代龙尊。
那时的人就猜测当代龙尊便是白露,眼下也不太意外。
一青衫书生眉头紧锁,对着身旁同窗轻声发问:“既是通传谒见之事,理当请见才是,为何反要拒之门外?这‘不要见面’的要求,莫不是怕丹恒公子与白露相见后,会出什么事?”
同窗稍微思忖,猜测着道:“许是因为丹恒公子为龙尊转世,担心此次前去觐见当代龙尊,乃是意图重掌持明一族,再登龙尊之位?”
“若是有此等顾虑,倒也并非无稽,古往今来便有先例。”
“哦?愿闻其详。”旁边几位路人也凑了过来,竖着耳朵听他细说。
那同窗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明朝时便有‘夺门之变’一事。当年明英宗朱祁镇亲征瓦剌被俘,朝廷为稳大局,另立其弟朱祁钰为帝,是为代宗。”
“后来朱祁镇被放回,却遭代宗软禁于南宫,一禁便是八年。待代宗病重,朱祁镇便在旧臣支持下发动政变,重新夺回皇位,这便是失位君主复位的‘复辟’之举。”
他顿了顿,指向天幕:“丹恒公子既是前龙尊转世,身份如‘旧主’;白露小姐则是现任龙尊,恰似‘新君’。”
“浣溪此举,怕是怕重演当年朱祁镇与朱祁钰的旧事——担心丹恒公子见了白露,会勾起复位之心,届时持明一族恐生内乱,就如当年明朝因复辟而生的朝堂动荡一般。”
青衫书生恍然大悟,点头附和:“不错!朱祁镇复位后,不仅清算代宗旧臣,连忠臣于谦都遭冤杀,朝政大乱。”
“浣溪大约是怕丹恒与白露相见引发权力纷争,才刻意阻拦,这是防患于未然啊!”
挑夫听得连连咋舌:“原来还有这等往事!这么说,这侍女是怕‘旧主归位’,才不让他们见面?”
“可惜她倒是不知,丹恒公子只为寻求弥补前世犯的错,并不是贪图权位的人。”
“人心隔肚皮,且权力之事最是微妙。”那同窗摇头道,“朱祁镇被俘之初,怕也没想过复辟之事,可八年圈禁后,终究动了复位之心。浣溪若为现任龙尊与族中安稳考虑,宁可错拦,也不愿冒内乱之险倒也合理。”
“……”
周围众人纷纷点头,看向天幕的目光多了几分了然——原来这看似无理的“拒见”背后,藏着这般关乎权力传承的隐忧,与古时的复辟往事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
[而丹恒和星听到浣溪的话,互相对视一眼,经过询问后才得知,白露成为龙尊的过程不合规制,也非她本人所愿。]
[龙师们听到丹恒回来的消息后,虽不知吉凶,但都猜测龙尊传承或许将失而复得,感到欣喜。]
[按照族规,无论是另选贤能,或者丹恒重摄其位,一切都有转圜余地。]
[可如果丹恒将一切交给白露继承,恐将惹来巨大的风波,对她绝无好处。]
[说着,浣溪解释像白露这样的孩子都过着快乐自在的童年,但因为空负虚衔的龙尊,深受管束,进退全无自由可言。]
[她成为侍女十二年,见证白露无数次出逃,又无数次不甘心地被抓回来,心感不忍才斗胆请丹恒为白露着想。]
“白露原是被迫登上龙尊之位啊……”
听着浣溪的解释,李世民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沉凝:“这持明族的龙尊之事,倒让朕想起了汉家那些年幼的帝王。”
身旁的房玄龄闻言躬身:“陛下所言,可是汉朝诸幼帝受制于外戚、权臣之事?”
李世民颔首,目光望向天幕中浣溪忧心忡忡的模样,缓缓道:“昔年汉和帝继位时年仅十岁,窦太后临朝称制,外戚窦氏权倾朝野;汉殇帝登基时更是不足百日,沦为邓太后掌权的傀儡;还有那汉献帝,自登基起便被董卓、曹操等人操控,名为天子,实为笼中鸟,一生都在他人摆布下苟活,哪有半分帝王的自在?”
他顿了顿,语气中添了几分感慨:“这些幼帝,与那白露何其相似?皆是身不由己被推上高位,看似尊荣,实则困于‘名分’二字。汉家幼帝困于皇权争斗,白露则困于持明族规,一个被权力裹挟,一个被身份束缚,连安稳度日、自在生长都成了奢望。”
“浣溪这侍女,倒是有几分忠肝义胆。”李世民看向天幕中直言进谏的浣溪,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她见白露被‘龙尊’之名所累,甘愿冒死进言,只求丹恒能为白露避祸,这份心,可比汉朝那些只知争权夺利的外戚、权臣强多了。”
房玄龄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汉朝诸幼帝的悲剧,皆因‘位高而身弱’,权力落于他人之手,自身难保。”
“白露虽非寻常幼童,却也因龙尊之位不合规制、非己所愿,沦为族规束缚的对象,浣溪正是怕她重蹈汉家幼帝‘有名无实、身不由己’的覆辙,才恳请丹恒避嫌。”
李世民轻轻敲击着御座扶手,目光重回天幕:“丹恒若执意与白露相见,依持明族规,或有重掌龙尊之位的可能,可这对白露而言,便是将她推向‘名不正则言不顺’的风口浪尖,届时龙师们以‘传承失序’为由发难,白露纵想脱身也难。”
“这便如汉朝时,新帝与旧主并存,必生祸乱,最终受苦的,还是那身不由己的‘傀儡’。”
言罢,他望着天幕中丹恒与星凝重的神色,轻轻一叹。
他此刻才知道,白露完全是因丹枫的某些原因,在龙尊传承断绝,尚且年幼的情况下被迫成为的龙尊。
本身年幼不说,也没龙尊力量与权利,和汉朝那些幼帝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那些龙师眼中,与傀儡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