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洋踏入工部衙门的第一天,就闹了个笑话。
这位新晋员外郎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拎着个塞满农具模型的木箱,在朱漆大门前被门房拦下了。
“去去去,送柴火的走侧门!”
直到他掏出吏部文书,门房才慌慌张张地行礼:“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刘大人……”
工部的同僚们很快发现,这位从乡野提拔上来的员外郎着实与众不同。
别人上值捧着茶盏闲聊,他蹲在院子里研究水车模型;别人下值去酒楼应酬,他钻到铁匠铺讨论火候;别人写奏章引经据典,他画的图纸上还沾着泥点。
最让尚书头疼的是,刘远洋总把农具搬进值房。某日侍郎来商议要事,推门就看见满地犁铧,这位新员外郎正趴在桌上调试什么机关。
“刘大人,你这……”侍郎瞠目结舌。
“马上就好!”刘远洋头也不抬,“这个播种机还能再省三分力!”
但“土味”员外郎很快让人刮目相看。
春耕时节,直隶一带旱情严重。老农们望着干裂的田地唉声叹气,刘远洋带着工匠赶制出轻便的深井吊桶,又改良了水车结构,硬是从十几丈深的井里汲出了水。
秋收后,他设计的谷物风选机在粮仓推广,省去大量人力。连圣上都听闻了这位“巧手员外郎”的名声。
不过这京城为官,到底不比乡间自在。
这日刘远洋应邀参加诗会,满座文人吟风弄月,他憋了半天,吟出一首《观犁有感》:
“铁牛耕沃土,金穗映朝阳。但得仓廪实,何须锦绣章。。。。
满场静默片刻,突然爆发出笑声。唯有主座的老亲王击节赞叹:“好个‘何须锦绣章’!这才是为民做官的本心!”
从此刘府门前热闹起来。有来求教农事的,有来讨要新式农具的,还有想把女儿许配给他的。刘远洋疲于应付,越发怀念刘家坳的清净。
转机出现在腊月。一场大雪压垮了京郊不少民房,刘远洋带着工部匠人赶去救灾。见百姓受冻,他连夜设计出简易的取暖炕,又改造了煤炉让贫家也能用上。
望着灾民感激的笑脸,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来京城的使命——把刘家坳的智慧,播撒到更远的地方。
年关将近时,他收到王石头的信:
“远洋哥,咱们新改的织机比京城的还好用!县令说要给你立生祠,被我们拦住了,知道你最烦这些……”
信纸最后,歪歪扭扭地写满全村人的名字,连铁蛋爷爷都按了手印。
刘远洋摩挲着信纸,在值房的灯火下露出笑容。。。。
窗外飘起雪花,他铺开图纸,开始绘制新的农具。笔墨勾勒间,仿佛又回到那个炊烟袅袅的山村,听见水车吱呀,看见乡亲们的笑脸。。。。
京城虽好,终是他乡。但既然来了,总要为这天下百姓,种下希望的种子。
刘远洋在工部待了三个月,发现个奇怪现象:京城匠人对精雕细琢的贡品在行,却对百姓日常用的农具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