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外海,浓雾再起,仿佛一张巨大的灰色幔帐,将天光与海色都揉成了一片混沌。海风带着刺骨的湿冷,吹拂着宋军水师战船上猎猎作响的旗帜。张指挥使按着腰间的佩刀,站在旗舰船头,眉头紧锁,望着这片被迷雾笼罩、暗藏杀机的海域。根据“捕风”小组传来的绝密情报和这几日的严密监控,他几乎可以肯定,“算盘先生”的人,就在这片迷雾之下,进行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勾当——极有可能是冲着那虚构的“星辰指引之地”线索,在进行水下勘探或打捞。
“各船保持警戒,弩炮上弦,拍竿就位,水鬼队随时准备下水!”张指挥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弥漫的雾气中传开,“陛下有令,此次务必将这群窥伺我大宋海疆的宵小一网打尽,绩效关联我登州水师全体官兵的前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得令!”各船传来压抑而坚定的回应。水师官兵们都知道,这不仅是一场战斗,更是一场关乎他们个人和集体“绩效考评”的硬仗。没有人敢懈怠。
与此同时,在迷雾深处,几艘没有任何旗帜、船体经过特殊伪装的大型船只,正如同幽灵般悄然悬浮在海面上。其中一艘最大的船只甲板上,一群身着紧身水靠、气息精悍的汉子正在忙碌地检查着绳索、滑轮和几件结构复杂、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打捞工具。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形瘦削、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的男子,正静静地站在船舷边,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翻滚着暗流的海水。他,正是“算盘先生”麾下负责此次行动的另一个心腹头目,代号“锚鬼”。
“消息确认了吗?”“锚鬼”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回禀锚爷,确认了。”旁边一个管事模样的手下恭敬答道,“我们买通的几个宋国小吏和落魄文人传来的消息基本一致,那老家伙病倒前,确实破解了一段关于‘星坠之海,金钥藏于鲸落之地’的秘文,结合之前关于星图和海流的线索,指向的就是这片海域的一处深海沟。宋人将作监那边对‘龙涎金’的研究似乎也遇到了瓶颈,都在寻找更多的样本或是……原始的锻造之法。”
“鲸落之地……深海沟……”“锚鬼”低声重复着,斗篷下的目光闪烁着贪婪与谨慎,“宋人皇帝狡猾,此消息来得太过‘巧合’。但‘龙涎金’和星盘的诱惑……值得冒险。让儿郎们动作再快些,必须在宋军水师反应过来之前,找到东西,立刻撤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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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将作监,“火辣绩效”项目工坊。
新加入的鲁小宝,正对着一架刚刚根据他草图改进的小型扭力弩炮(用于投射“辣椒弹”)进行最后的调试。他手指灵活地调整着齿轮和卡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神情却异常专注。赵言则像个监工一样,背着手在他身边踱来踱去,时不时凑近了看看,嘴里念叨着:“小宝啊,这力道够不够?射程能不能再远点?密封性确定没问题了吧?皇兄可说了,这东西以后是要配发给边军用的,绩效要求高着呢!”
鲁小宝手下不停,恭敬却也不失自信地答道:“王爷放心,小的计算过了,用这改良后的扭力机构,配合更轻便但结构更坚固的弹体,射程至少能增加二十步。密封用的是多层油浸皮革加鱼胶,只要发射时仰角计算准确,落地撞击的力道足以保证弹体碎裂,辣椒粉扩散开来。就是……就是这辣椒粉的刺激性,还需胡匠头他们再优化,确保能快速起效。”
胡匠头在一旁满意地捋着胡须:“鲁小子虽然年轻,但这脑瓜子确实灵光,手上功夫也扎实。王爷您举荐有功啊!照这个进度,下个月进行第二轮实战测试,绩效达标问题不大。”
赵言闻言,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本王别的不行,这发掘人才的绩效眼光,还是有的!”他如今俨然以“火辣绩效”项目的半个负责人自居,干劲十足,连平日里最头疼的算术和报表,为了能看懂项目进度和资源调配,也硬着头皮学了起来,让赵小川和孟云卿都颇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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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崇政殿。
赵小川正在听取顾千帆关于登州海域最新情况的密报。
“陛下,‘锚鬼’及其手下已经下水三次,似乎在重点勘探一处深度超过二十丈(约60米)的海沟。我们的水鬼队试图靠近侦察,但对方警戒森严,且水下有暗流,难度很大。张指挥使判断,他们很可能已经有所发现,只是在确认目标或等待合适的打捞时机。”
赵小川手指在地图上登州外海那片区域划过,眼神锐利:“看来,他们对我们放的饵,是宁可信其有了。也好,既然他们想要‘金钥’,那我们就给他们造一把‘金钥’!”
他看向侍立一旁的苏轼:“苏学士,你那篇《溟海寻珍赋》写得如何了?”
苏轼一愣,随即恍然,笑道:“陛下放心,臣已草拟完毕。文中巧妙嵌入了‘星辉指路,金钥现于蚌老珠沉之处’的隐语,并且‘不小心’提及,那‘金钥’似乎并非实体钥匙,而是一种……嗯,类似‘龙涎金’核心锻造法的密纹图谱,刻于某种异兽骨骸之上,藏于深海巨蚌之中。此文臣会‘不慎’让其在明日翰林院的文会上‘流散’出去。”
“妙!”赵小川赞道,“虚虚实实,将‘龙涎金’锻造法这个他们绝对无法抗拒的诱饵抛出去!他们不是技术狂吗?朕就看看,面对可能掌握核心技术的‘密纹图谱’,他们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他转向顾千帆:“通知张指挥使,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对方确认了所谓‘巨蚌’的位置并试图打捞,就是我们收网之时!绩效目标:全歼或擒获‘锚鬼’及其主力,查抄其船只,获取其所有勘探资料!”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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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翰林院的文会如期举行。苏轼的《溟海寻珍赋》文采斐然,用典精妙,其中那些关于海外奇珍、星象指引的描写,更是引人入胜。尤其是那句“星辉指路,金钥现于蚌老珠沉之处”,以及后面看似随意提及的“密纹图谱,藏于异骨,乃启神工之钥”,在与会文人中引起了不小的兴趣和讨论。虽然大多数人只当是苏学士天马行空的想象,但这篇赋文还是很快通过与会者的口耳相传,流入了市井,自然也传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中。
登州,神秘货栈内。
“锚鬼”看着手下紧急送来的《溟海寻珍赋》抄录本,尤其是重点标注出的那几句,斗篷下的身体微微前倾,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密纹图谱……异兽骨骸……深海巨蚌……”“锚鬼”喃喃自语,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难道……难道‘龙涎金’的锻造之法,真的就藏在这海沟之下?并非虚幻的宝藏,而是实实在在的技术秘典?”
这个猜测,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相比于虚无缥缈的宝藏,这种可能改变时代、实现“算盘先生”伟大“绩效积累”目标的核心技术,对他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通知下去!改变计划!集中所有人手和装备,全力搜寻海沟内可能存在的大型蚌类或奇异骨骸!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那‘密纹图谱’!”“锚鬼”几乎是嘶吼着下达了命令。他决定赌一把,赌这看似巧合的消息背后,是真正的天赐良机!
消息传回汴京,赵小川冷笑一声:“鱼儿,终于要咬死钩了。传令张指挥使,网可以收了!”
登州外海,浓雾依旧,但平静的海面下,真正的暗潮,开始汹涌澎湃。宋军水师张网以待,而“锚鬼”则带着对“核心技术”的无限渴望,指挥着手下,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扎向了赵小川精心编织的绩效陷阱之中。一场决定性的海上围猎,即将在这片被迷雾笼罩的海域,拉开血腥的序幕。
浓雾如厚重的灰色绒毯,死死压抑着登州外海。能见度不足百步,海浪拍打船舷的声响也显得沉闷而压抑。宋军水师各船如同蛰伏的巨兽,熄灭了大部分灯火,仅凭旗语和训练有素的水手以特定的梆子声传递指令,在迷雾中保持着严整的阵型,缓缓收紧着包围圈。张指挥使矗立船头,如同一尊石像,只有偶尔转动望远镜(单筒)观察远处模糊黑影时,才显露出一丝活气。他心中默算着时间、潮汐与风向,绩效的压力与猎杀的兴奋交织,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迷雾中心,“锚鬼”所在的伪装船甲板上,气氛则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数名精锐水鬼已经穿戴好全套装备,腰间挂着沉重的割蚌刀和网兜,正准备第四次潜入那幽深冰冷的海沟。根据前几次的勘探,他们确实在海沟底部发现了一些巨大的、前所未见的蚌壳化石,以及散落的、疑似大型海兽的骨骸,这让他们对《溟海寻珍赋》中“蚌老珠沉”、“异兽骨骸”的说法深信不疑。
“快!再快一点!”“锚鬼”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在甲板上低吼,“集中力量,搜索那片最大的骨骸区域!‘密纹图谱’一定就在那里!找到者,赏千金,绩效连升三级!”重赏之下,水鬼们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决绝的光芒,依次顺着绳索,无声地滑入漆黑的海水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海面上只有浓雾在缓慢流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突然,下方海水中传来一阵急促的、有规律的拉绳信号——这是预先约定的“发现重大目标”的信号!
“找到了?!”“锚鬼”勐地冲到船舷边,几乎要将半个身子探出去,“快!准备打捞设备!所有警戒船只向中心靠拢,防止宋军干扰!”
就在伪装船上的人员因这“重大发现”而一阵忙乱,注意力完全被水下吸引时,外围负责警戒的船只上,了望手惊恐地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迷雾中,陡然出现了数艘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宋军战船黑影,正以钳形姿态,悄无声息地切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敌袭!是宋军水师!”凄厉的警报声终于划破了迷雾的沉寂。
“什么?!”“锚鬼”脸色剧变,勐地回头,只见四周迷雾中,宋军战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船楼上那猎猎飘扬的龙旗如同死神的召唤。“中计了!是陷阱!放弃打捞!所有船只,突围!向外冲!”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心中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冰凉的绝望。
然而,为时已晚。
张指挥使看到信号火箭升空(表示敌船已完全进入伏击圈且试图突围),眼中寒光爆射,手中令旗狠狠麾下:“全军进攻!弩炮,放!拍竿,准备!水鬼队,下水截杀!绩效在此一战,杀!”
“轰!轰!轰!”
宋军战船上的重型弩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冰雹般砸向试图转向突围的敌船。火箭如同流星火雨,点燃了敌船的帆布和舱室,浓烟与火光瞬间在迷雾中弥漫开来,映照出一张张惊恐扭曲的面孔。
“砰!咔嚓!”
巨大的拍竿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靠近的敌船船舷上,木屑纷飞,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接舷战瞬间爆发,宋军水师悍卒如同下山的勐虎,挥舞着制式横刀,跃上敌船,与“锚鬼”手下那些多为亡命之徒的船员厮杀在一起,刀剑碰撞声、呐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水下同样不平静。宋军精锐水鬼如同鬼魅般潜入,利用特制的水刺和渔网,对正在仓惶上浮或试图抵抗的“锚鬼”手下水鬼进行了无情的猎杀,血雾在海水中悄然弥漫。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宋军水师准备充分,以逸待劳,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绩效激励效果显着);而“锚鬼”一方则仓促应战,阵型大乱,加之发现中计后士气濒临崩溃,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锚鬼”所在的旗舰成为了重点攻击目标。数艘宋军艨艟不顾撞击的风险,死死缠住了它,拍竿与弩箭不断倾泻。张指挥使更是亲自率领跳帮队,冒着箭雨,强行登上了“锚鬼”的座船。
“逆贼!还不束手就擒!”张指挥使手中横刀染血,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那个在亲兵护卫下且战且退的黑色身影。
“锚鬼”自知逃生无望,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勐地扯下斗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狰狞可怖的脸,狂笑道:“宋狗!休想擒我!主人会为我报仇的!你们的秘密,终将被主人揭开!绩效永恒!”他反手一刀逼退一名宋军士兵,随即竟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入了波涛汹涌、厮杀正酣的大海之中!
“想跑?”张指挥使岂能让他如愿,几乎同时跟着跃下,两人在冰冷的海水中展开了最后的搏杀。最终,张指挥使凭借更胜一筹的水性和悍勇,将重伤的“锚鬼”死死擒住,拖回了船上。
主帅被擒,残余的抵抗迅速瓦解。大部分敌船或被击沉,或被俘获,只有寥寥两三艘小船凭借灵活和雾气的掩护,侥幸逃脱,但也已是惊弓之鸟,不成气候。
海战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以宋军的绝对胜利告终。浓雾渐渐散去,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尸体以及仍在燃烧的残骸,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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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回汴京。
“好!张指挥使及登州水师,立下大功!绩效卓着!”赵小川在朝会上朗声宣布,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所有参战将士,论功行赏,绩效考评一律最优!阵亡者三倍抚恤,子女由官府抚养至成年!张指挥使生擒敌酋,居功至伟,擢升两级,赐爵位,赏金帛!”
“陛下圣明!天佑大宋!”群臣山呼万岁,这一次的恭贺声格外响亮和真诚。登州海战的大胜,不仅铲除了一个心腹大患,更向朝野内外展示了皇帝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能力,以及那套“绩效管理”体系在军事领域的强大威力。那些曾经对新政、对加强海防持有疑虑的官员,此刻也彻底闭上了嘴。
赵小川趁热打铁,宣布了一系列基于此次海战经验的绩效优化措施:进一步完善水师训练和作战绩效标准;建立更严格的海疆巡逻和预警机制;加大对海军装备研发的投入;并将“海事绩效司”的权责进一步明确和扩大。
退朝后,赵小川立刻在崇政殿详细审阅了战报和缴获清单。
清单上除了常规的武器、船只,更重要的是从“锚鬼”座船上搜出的航海日志、与“算盘先生”联络的密信(用了更复杂的密码)、以及一批珍贵的海图(其中部分竟然与蛇岛发现的古老海图有互补之处!)。此外,还有那些被打捞上来、未来得及细看的巨大蚌壳化石和奇异骨骸——虽然其中不可能有什么“密纹图谱”,但其本身也具有极高的科研和收藏价值。
“可惜,让‘算盘先生’本人跑了。”顾千帆有些遗憾地禀报,“根据对‘锚鬼’的初步审讯,他确实从未见过‘算盘’真容,所有指令都是通过密信和特定中间人传递。此次行动,也是‘算盘’直接下达的最终指令。”
赵小川看着那些缴获的、与蛇岛海图互补的新海图,目光深邃:“无妨。斩其爪牙,夺其资粮,毁其计划,已是重大胜利。此次他损失惨重,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而且,我们并非全无收获。”
他指着那些新旧海图:“将这些海图与‘星海项目’的研究成果进行整合,或许能拼凑出更完整的线索。‘算盘先生’如此执着于海外,除了‘龙涎金’和星盘,这片广袤的海洋本身,或许就隐藏着更大的秘密。我们的绩效视野,也要随之扩大到更深远的大海之上。”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冷冽:“至于‘算盘先生’……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次我们缴获了他这么多核心资料,顺藤摸瓜,总能找到更多线索。告诉肃政司,追查不能停,绩效标准不变!朕倒要看看,这位‘绩效永恒’的狂徒,还能躲到几时!”
登州海战的硝烟散去,大宋的海权在血与火中得到了巩固与伸张。赵小川的绩效管理,再次经受住了考验,并向着更加广阔的未知领域迈进。而那位隐藏在无尽阴影中的“算盘先生”,在遭受重创后,是会选择蛰伏,还是会以更疯狂的方式卷土重来?新的博弈,已在无声处悄然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