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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三年正月,镇雄卫的寒风依旧刮骨。

周水生站在新筑的城墙上,目光越过风雪笼罩的驿道工地。工部主事王澍缩着脖子凑过来,声音被风扯得断断续续:“周指挥,这天寒地冻,这岩石根本凿不动,火药也受潮……”

“人手加派了三百,工钱粮米按侯府规矩每日结清。”周水生打断他,语气硬得像脚下的冻土,“开春化冻,立刻爆破。安全章程,让工头给民夫嚼碎了讲明白,出了事,掉脑袋的是他们。”王澍被他话里的寒意一激,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讪讪点头。

一名亲兵顶着风雪奔上城楼,递上一封火漆密信。周水生拆开扫过,眉头骤然锁紧。信上墨迹不多:“京中讯,帝复锦衣卫狱,诏选幼军充‘缇骑’。”他转向王澍:“驿道按章程办,侯爷急召,我回毕节。”说罢大步流星下了城楼,将王澍和漫天风雪甩在身后。

马蹄踏碎冰碴,周水生疾驰在山道上。锦衣卫狱重开,缇骑四出,新帝磨刀霍霍。周安洛在播州能有什么异动?这念头沉甸甸压在心头。风雪更紧了。

永乐三年三月,黔西北群山褪去素缟,嫩绿点染枝头。毕节卫镇南侯府压抑了三年的白幡尽数撤下,朱红大门洞开,庭院深深处张灯结彩。今日是周家二郎周必诚迎娶青阳宗第一代弟子安若星(阿若)为平妻的日子,府中一派喜气。

山桃花开得早,粉白花瓣缀满枝头。五岁的周廷玉仰着小脸,好奇地伸手去够低处的花枝。他身旁站着的女子,身姿挺拔如青竹,正是他的姑母周必畅。她已过双十年华,眉宇间褪去少女稚气,沉淀下几分周家人特有的硬朗,眼神沉静地望着花树,看不出情绪。两只半大的虎——听风和啸林,安静地伏在桃树下,皮毛在春日暖阳下泛着光泽。

“姑姑,花花!”周廷玉奶声奶气地唤她。

周必畅回过神,俯身摘下一小枝,轻轻簪在小侄儿的衣襟上,嘴角微弯:“好看。”

正厅方向传来喧天的锣鼓和笑语。刘瑜夫人与奢香夫人并肩立在廊下,看着这一幕。刘瑜一身深青锦缎常服,鬓角已染霜色,眼神依旧锐利如昔,只在看向孙儿时流露出暖意。奢香夫人着彝家盛装,银饰在阳光下闪耀,目光落在周必畅沉静的侧影上,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当年那场未成的指婚,终究成了悬在女儿心头的一根刺。

“新妇到——!” 司仪的高声唱喏穿透喧闹。

鼓乐愈发激昂。周必诚一身大红吉服,身姿挺拔如出鞘利剑,牵着同样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安若星,踏着红毡步入正堂。他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意,一扫战场上的冷峻。上个月刚出嫁的周念瑜,此刻正挽着夫婿陆九岳的手站在人群中观礼。陆九岳一身青阳宗弟子的素色道袍,面容清癯,眼神灵活地扫视着热闹场面,偶尔低声对妻子说句什么,引得周念瑜掩唇轻笑,甜蜜满溢。

周必贤携刘青、田震在正厅阶前迎候各方贺客。他袭爵镇南侯已有两年,眉宇间威仪日重,沉稳如山。刘青一身藕荷色衣裙,温婉沉静,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府中庶务。田震则是一身靛蓝苗装,银饰叮当,眉眼间英气勃勃,与几位前来贺喜的思南、苗疆头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已是封疆大吏的气度。杨朝栋作为国公府新任大总管,穿梭于宾客之间,调度人手,安排席面,沉稳干练,昔日播州少主的影子已难寻觅。

“圣旨到——禄国公、辅国夫人、昭勇将军接旨——!”

一声尖利高亢的唱喏,如同冰水骤然泼入滚沸的油锅,瞬间压过了满堂的喜庆喧嚣。所有笑语、寒暄、杯盏碰撞之声戛然而止。人们脸上的笑容僵住,惊疑不定地望向府门方向。

只见一队鲜衣怒马的锦衣卫缇骑当先开道,簇拥着两名身着麒麟补子、手捧明黄绢帛的宣旨太监,踏着侯府门前的青石板,昂然而入。阳光照在他们光洁无须的面庞和锦衣卫飞鱼服冰冷的绣春刀鞘上,带来一股肃杀之气。领头太监面色白净,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过庭院中瞬间屏息的众人,最后定格在阶前肃立的周必贤等人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山桃花的甜香里,混入了缇骑身上皮革与金属的冰冷气味。听风和啸林似乎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喉间发出低低的呼噜声,伏低身体,警惕地盯着来人。

周必贤面色沉静如水,率先撩袍,对着圣旨方向单膝跪地。刘青、田震紧随其后。满院宾客,无论汉官、土司、头人、将领,哗啦啦跪倒一片,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庭院,此刻鸦雀无声,只闻风拂过山桃花枝的细微声响和缇骑马匹不安的喷鼻声。

宣旨太监展开黄绫,尖细的声音在寂静中异常清晰,字字如珠落玉盘: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绍承大统,抚驭万方。黔地诸土,僻在西南,向化输诚,久沐王化。镇南侯周必贤,克绍箕裘,忠勤体国,督修驿道,利济滇黔,镇守边陲,夷汉安堵。勋劳懋着,宜沛恩纶。特晋封禄国公,锡之诰券,世袭罔替,节制黔地诸卫所并协理川南军务!永宁宣抚使奢香,夙着贤声,抚循彝部,导扬风化,功在边陲。加封辅国夫人,赐金印,总摄水西、永宁诸部彝务如故!昭勇将军周必诚,英果敢战,协理军务,着加授永宁卫指挥同知,协理水西、永宁军务,整饬边防!追赠故镇南侯周起杰为光禄大夫、柱国、禄国公!刘瑜抚育勋嗣,慈范克彰,加封一品贞静夫人!刘青内助贤良,淑德着闻,封二品淑人!奢香已加辅国,恩荣益显!”

太监的声音顿了一顿,目光扫过跪在武将队列前列的几人,继续宣道:

“都指挥同知丁玉,勤勉夙着,擢贵州都指挥使!龙场卫指挥使李春喜,屯戍有功,加授贵州都指挥佥事!永宁卫指挥佥事周三牛,忠勇可嘉,擢永宁卫指挥同知!镇雄卫指挥同知周水生,守土尽责,加授昭信校尉(正六品武勋)!贵阳卫指挥同知雷猛,累着战功,擢贵州都指挥佥事!乌撒卫指挥使岩桑,抚夷得力,赐蟒缎二匹,金五十两!播州宣慰使杨晟(周必晟),忠顺勤谨,赐银五百两,锦十匹!钦此——!”

“臣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之声再次响起,却比方才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周必贤双手高举,接过那卷承载着泼天富贵与无形枷锁的明黄绢帛。禄国公!世袭罔替!节制黔地卫所,协理川南军务!这是朱棣对周家坐镇西南功绩的盖棺论定,更是将周家彻底绑上帝国西南屏藩位置的铁索。刘青的“淑人”、田震娘家的恩赏、诸将的升迁,无不是这铁索上精心锻造的环扣。

宣旨太监脸上堆起程式化的笑容,尖声道:“禄国公爷大喜!陛下念黔道险远,国公镇边劳苦,特赐金丝楠木嵌螺钿山水人物大茶盘一副,苏绣屏风十二扇,御酒二十坛,宫缎百匹!贺禄国公府双喜临门!”

沉重的赏赐箱笼被锦衣卫抬入庭院,金丝楠木的幽香与锦缎的华光,冲淡了方才圣旨带来的凝重,却更添几分天威难测的意味。周必贤神色如常,拱手谢恩,命杨朝栋厚赏天使并引去偏厅款待。缇骑与太监们退去,庭院中紧绷的气氛才稍稍松弛,宾客们纷纷起身,道贺之声再起,却都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喧嚣重临,红烛高烧,丝竹再响。新郎周必诚被众人簇拥着,脸上恢复了喜气,安若星的红盖头在烛光下轻轻摇曳。周必贤与刘青、田震周旋于宾客之间,接受着潮水般的恭贺。刘瑜与奢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一品贞静夫人、辅国夫人……这煊赫封号背后,是新帝沉甸甸的注视。

夜色渐深,宾客散去,镇南侯府——如今该称禄国公府——的喧嚣沉淀下来。庭院中的山桃树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听风和啸林早已不见踪影。

新房内红烛融融。周必诚卸下吉服,看着烛光下妻子安若星清丽而略带英气的面庞。她已换下繁复嫁衣,只着家常素色衣裙,正对镜梳理长发。

“阿若,”周必诚走到她身后,声音带着酒后的微醺,“委屈你了,今日这婚仪……” 他想说被圣旨搅扰,又觉不妥。

安若星放下玉梳,转过身,眸光清亮:“夫君何出此言?国公晋封,阖族升赏,是大喜。我嫁的是你周必诚这个人,不是这府里的热闹。”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妆台上冰冷的螺钿镶嵌,“只是……陛下这旨意,恩威并施,兄长肩上的担子,怕是要更重了。”

周必诚握住她的手,那手并不柔若无骨,反而带着习武和研习星象堪舆留下的薄茧:“大哥顶得住。我们只管守好永宁、水西,练好兵,看好路。这西南的天,塌不下来!” 他语气坚定,带着少年将领的锐气。

安若星看着他眼中跳动的烛火和笃定的光芒,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肩头。窗外月色清冷,新房内暖意渐生。

与新房内的温情不同,禄国公府的书房此刻烛火通明,气氛沉凝。

周必贤已换下国公常服,只着深色直裰,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书案上,那卷明黄圣旨静静躺着,旁边是御赐的金丝楠木嵌螺钿茶盘,华美异常,在烛光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刘瑜夫人、奢香夫人、田震、周必诚、刘青,还有负责府内庶务的陈墨、掌控情报网络的云鹤道人,皆在座。

“都说说吧。”周必贤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听不出喜怒,“陛下这封赏,是蜜糖,也是砒霜。”

刘瑜坐得笔直,一品贞静夫人的威仪自然流露。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锐利如刀剖析着圣旨:“禄国公,世袭罔替,节制黔地卫所,协理川南军务……名头响彻云霄。可这‘节制’、‘协理’四字,妙得很。兵部调兵的虎符,可曾一并赐下?川南都司的将领,听不听你这‘协理’?这是画了个天大的饼,却把盛饼的碗,牢牢抓在朝廷手里。”

田震接口,苗家女子的直率不加掩饰:“赏我阿爹田宗鼎金银锦缎,还让他挂着思州宣慰使的空名!哼,谁不知道思南、思州如今是我在管事?陛下这是想抬我阿爹出来,给我上眼药,还是想挑拨我们父女?” 她冷笑一声,“阿爹经了那些事,早没了心气,如今只知在官寨养鸟喝茶,倒省心。”

“嫂子看得透。”周必诚沉声道,脸上已无新房的喜气,“给我加个永宁卫指挥同知,协理水西、永宁军务。水西是母亲的根基,永宁是奢禄外公过去的地盘,我夹在中间,上头有母亲,有外公的族亲,这‘协理’二字,怕也是有名无实。陛下这是要把我们周家架在火上烤,明着升赏,暗里分权!”

奢香夫人一直沉默,此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历经风浪的平静:“分权是阳谋。但兵,终究在我们手里。水西、永宁的儿郎,认的是我奢家的白虎旗,认的是周家的将令。朝廷的官帽子,戴得上去,也摘得下来。” 她看向周必贤,“必贤,关键不在名分,而在藩篱之内,我们的话,是否依旧管用?驿道贯通,朝廷的眼睛和手伸进来,各卫所的将领得了封赏,心思会不会活络?这才是要紧处。”

“母亲所言极是。”周必贤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李春喜升了都指挥佥事,调任龙场卫,那是九驿枢纽;丁玉做了都指挥使,位在雷猛之上;周三牛、周水生、岩桑皆有升赏。陛下用我周家旧部,却也在他们之间埋下了制衡的棋子。丁玉忠勇,但性情耿介;李春喜从野猪箐跟着父亲,忠心不二,却非帅才;水生、三牛更是只知听令的悍将。让他们互相看着,总比让朝廷空降一个不知根底的人来强。”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冰凉华贵的金丝楠木茶盘,螺钿山水在烛光下变幻莫测,“这茶盘,就是陛下的眼睛。华美,贵重,放在眼前,日日提醒着我们,天威咫尺。”

刘青一直安静听着,此刻温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恩自上出,威亦随之。国公爷如今位极人臣,更要谨言慎行。府内上下,当如履薄冰。杨总管(杨朝栋)执掌府务,需更严约束下人;思南、播州、永宁各处与京城的书信,必经由云鹤道长加密转递;各卫所将领处,逢年过节的‘心意’要加倍丰厚,更要留心其家眷动向。人心,最经不起撩拨,也最需要用实利去焐热。” 她看向云鹤和陈墨,“道长,陈管事,这两处是根基,万不可出纰漏。”

云鹤道人稽首:“夫人放心,青阳宗‘砺锋院’弟子遍布驿道沿线,耳目灵通。京中周安处,亦有专人联络,锦衣卫但有异动,消息必能先至。” 陈墨也躬身道:“府内仆役,皆是几代的家生子,外院新进之人,已着可靠老人带看。账目往来,必过杨总管与属下之手,绝无疏漏。”

周必贤看着眼前沉稳干练的家人与部属,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扇。清冷的夜风带着山桃花的淡香涌入,吹散了屋内的沉闷。

“父亲与外公(青阳子刘基)半生心血,数十万黔地生民的安宁,皆系于此。” 他望着庭院中月光下虬劲的山桃枝干,声音沉凝有力,“陛下要路,我们给他路,更要让这条路,成为黔地血脉,滋养一方。他要看,就让他看个明白,看我周家如何守土安民!藩篱之内的话语权,不在圣旨,不在官印,在于此地的民心归附,在于我们手中的刀把子够硬,在于我们脚下的根扎得够深!必诚,”

周必诚立刻挺直腰背:“大哥!”

“永宁、水西的兵,你要真真正正抓起来,练成铁板一块!让母亲省心。”

“是!”

“震妹,思南是你根基,岳父宣慰使的名号挂着无妨,但下面土官头人的心,必须在你手里。朱砂矿、盐路的收益,该分润的,一文不少,该敲打的,绝不手软!”

田震眼中闪过厉色:“放心!思南翻不了天!”

“青儿,”周必贤转向刘青,“府内府外,一应调度维系,辛苦你与陈墨、杨朝栋。禄国公府的门面要光鲜,里子更要干净硬朗。”

刘青温婉点头:“我省得。”

周必贤最后看向刘瑜和奢香:“母亲,姨娘,府中老宅那边……”

刘瑜摆摆手,神色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我与你姨娘商议好了。你父亲和外公都走了,老宅那口井……总得有人守着。过几日,我便带着廷玉搬回小龙塘老宅,富老夫人(刘基正室)和陈姨娘(刘基妾室)也一道过去。那里清静,也安心。” 她看了一眼奢香。奢香微微颔首:“听风、啸林也带回去。有它们在,老宅更有生气,也镇得住些宵小。”

这是要将禄国公府的核心象征与精神寄托,挪回小龙塘那个最初的根基之地。刘瑜、奢香这两位周家的定海神针,亲自去守那口或许藏着刘伯温最后秘密的锁龙井,守着他留下的那只玉梳。周必贤心中微涩,更多是感佩,深深一揖:“有劳母亲、姨娘!”

商议既定,众人各自散去。书房内只剩周必贤一人。他走回书案,拿起那御赐的金丝楠木茶盘。触手温润,螺钿镶嵌的山水楼阁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他手指抚过一处山崖的螺钿边缘,那里镶嵌得极其细微精致。

“好一个日日相对的‘眼睛’……” 他低声自语,将茶盘轻轻放回案上,不再多看一眼。窗外的山桃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数日后,小龙塘老宅。

春日暖阳洒在古朴的院落里。院中那口青石井栏的古井,沉默依旧。刘瑜和奢香指挥着仆役,将富老夫人、陈姨娘以及一些箱笼安置进井旁修葺一新的小院。周廷玉在院子里追着一只彩蝶跑,笑声清脆。听风和啸林安静地伏在井台旁的桃树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偶尔甩甩尾巴,驱赶扰人的小虫。

毕节城中的禄国公府,格局已然一新。杨朝栋坐镇府中总管事厅,统管田庄、商铺、府库收支,条理分明。陈墨则专司府邸内部人事、采买、日常调度,将偌大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张无形的情报网络以云鹤道人为枢纽,连接着青阳宗“砺锋院”的弟子、散布各地的驿丞(如陆九岳已被外放至一处新设驿站)、以及潜藏在金陵等要地的眼线(如周安),消息如暗流在平静的府邸下涌动。

周必诚则带着新婚妻子(平妻)安若星和奢月,长驻水西中心的大定城(今大方县)。他每日点卯于永宁卫衙署,顶着“指挥同知协理军务”的头衔,实际操练着水西、永宁的精锐彝兵。安若星并非困守内宅的女子,她精研堪舆,常随丈夫巡视山川地势,标记关隘要冲,将青阳宗所学用于军防布置。大定城外的演武场上,杀声震天,刀光映日。

青阳宗内,玄真道长正式接任山长之位。他性情愈发沉静,终日埋首于经卷阁中,整理刘伯温遗留的手稿星图,偶尔登临观星台校准仪器,授课授徒皆由座下大弟子云鹤代劳。刘琏携家眷居于毕节城内的清阳书院,担任山长。书院规模更胜往昔,黔地各族子弟负笈求学。刘琏气质儒雅,授业解惑时引经据典,一派醇儒风范。其妻王氏温婉贤淑,长女刘尚德承袭了祖母的绘画天赋,常在书院廊下执笔写生,笔下黔地山水灵秀动人。长子刘尚文已长成青年,协助父亲打理书院繁杂事务,举止沉稳。次子刘守拙则与乃父性情迥异,不喜诗书,终日舞枪弄棒,常寻周三牛、周水生等老将习练武艺。

刘璟成了禄国公府对外周旋的重要角色。他长袖善舞,言辞便给,往来于贵阳、昆明乃至金陵的官员之间,为黔地争取税赋减免、盐引配额,应对朝廷的种种诘问,皆能从容斫旋。续弦吴氏性格泼辣爽利,将府邸中馈打理得妥帖,与刘璟一静一动,倒也相得益彰。孪生女儿刘明慧、刘明秀年方豆蔻,继承了母亲的伶俐,常在府中嬉戏,为这威严肃穆的国公府添上几许活泼生气。

禄国公府这艘大船,在永乐新朝的激流中,已然调整好风帆舵桨。甲胄鲜明的护卫巡行于高墙之内,府库充盈,号令通达黔地。周必贤坐镇中枢,目光越过庭院中盛放的山桃,望向北方金陵的方向,也望向西南莽莽群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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